张嬷嬷心中惊异更甚,忙笑道:“世子爷真是聪明,这书上画的是人身体里的经络,就像是看不见的小河,按对了地方,身子就舒坦了。您要是喜欢,嬷嬷以后天天陪您看这书,好不好?”
明明点了点头,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,似乎在努力感受那所谓的“小河”。
李嬷嬷端来点心时,张嬷嬷悄悄将此事与她说了。两人面面相觑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。小世子这无师自通的架势,未免也太吓人了些。莫非七王妃的医术天赋,竟隔代遗传得如此厉害?她们打定主意,此事暂不对外声张,只是更加留心明明的举动,并顺着他的兴趣,找来更多有趣的草药图画甚至是一些药材实物给他辨认玩耍。
* * *
**北境,赤霞关外,西凉军大营。**
景和三十年正月十六,夜。
秃发兀术在自己的营帐内烦躁地踱步。案上放着北燕慕容昊那边送来的回函,语气强硬地否认了纵兵抢粮之事,反指西凉看守不力,诬陷北燕溃兵,甚至暗指这是赫连枭自导自演的苦肉计,意在找借口吞并他的部落。
与此同时,军营中关于赫连枭已与萧璟秘密媾和、要拿他们当炮灰的流言愈演愈烈,人心浮动,已有不少部落头领暗中来找他表达担忧甚至愤懑。
“大王!慕容昊欺人太甚!赫连大王又迟迟不给明确指令,反而严令我等不得妄动!再这样下去,军心就散了!”一名心腹将领忍不住抱怨。
秃发兀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。他本就对赫连枭的多疑和猜忌不满,此刻更觉得受到了轻视和出卖。慕容昊的强硬态度和军营中的流言,像两根毒刺,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。
“萧璟……好一招毒计!”他咬牙切齿,他虽鲁莽,却也并非完全无脑,能感觉到自己正被一步步推向与北燕彻底决裂的深渊,而赫连枭的暧昧态度更是让他心寒。
“报——”一名亲兵急匆匆进来,“将军,我们的一支巡逻小队在边境线附近,发现了小股北燕游骑的踪迹,对方行迹鬼祟,似乎……似乎在勘察我方侧翼的薄弱之处!”
“什么?!”秃发兀术勃然大怒,“慕容昊他想干什么?刚抢了粮,就想偷袭我吗?真当我秃发兀术是泥捏的不成!”
疑心和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。他猛地一拍桌案:“传令下去!加派双倍巡逻队!再遇北燕游骑,无需警告,直接射杀!各部做好战斗准备!赫连大王若要问罪,我秃发兀术一力承担!”他不能再坐以待毙,必须展现出强硬姿态,否则部落迟早被人生吞活剥。
“是!”帐内众将早已憋了一肚子火,轰然应诺。
冰冷的夜色下,西凉与北燕军营之间的气氛,陡然变得更加紧张,剑拔弩张,一触即发。萧璟播下的猜疑与冲突的种子,正在迅速生根发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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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赤霞关元帅府。**
萧璟很快收到了西凉与北燕关系急剧恶化的消息。
“王爷,秃发兀术下令射杀北燕游骑,慕容昊那边也立刻加强了前沿兵力,双方现在边境线上对峙,小规模摩擦不断。”周肃禀报时,语气带着钦佩,“您的计策起效了。”
萧璟站在沙盘前,目光冷静地扫过西凉与北燕军营的位置:“还不够。火候还差一点。秃发兀术虽然愤怒,但还未到彻底与北燕撕破脸的地步,赫连枭也还在观望。”
“王爷的意思是?”
“给他们再加一把火,烧掉他们最后一丝犹豫。”萧璟指尖点在一个位置,“这里,是秃发兀术一部重要粮草的中转营地。让我们的人,伪装成北燕精锐,夜袭此地,不必死战,烧掉一部分粮草即可,但要留下明显的‘北燕’痕迹。”
周肃眼睛一亮:“妙!粮草被烧,秃发兀术必然暴怒,绝不会再信北燕任何解释。赫连枭若再压制,只怕秃发兀术当场就要反了!”
“去做吧,手脚干净点,像一支执行骚扰任务的北燕精兵。”萧璟淡淡道,“另外,让我们在西凉王庭的人,加大力度向赫连枭进言,就说秃发兀术桀骜不驯,早有异心,此次与北燕冲突恐是假象,实则为暗中投靠北燕或我大庆做准备,请求赫连枭剥夺其兵权,甚至……就地剿灭。”
周肃心领神会,这是要逼赫连枭在信任秃发兀术和怀疑他之间做出选择,无论哪种选择,都将导致西凉内部更大的混乱。“末将这就去安排!”
周肃退下后,萧璟独自一人时,才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,是今早刚刚收到的,来自京中关于明明近日情况的详细汇报。看着信中描述明明摹画经络、无师自通点按穴位的举动,他冷硬的眉宇间不禁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,有关切,有担忧,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骄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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