属于真真正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。
“至于轩辕在哪里征战?
在哪里治民?有何功业?有何悲喜?
都不重要了。
因为谁都可以是轩辕,你可以,我也可以。”
东皇太一的声音如同从历史迷雾最深处传来,带着一丝被遗忘的叹息。
“毕竟人们相信的,早已不是轩辕本身。
他们相信的是‘相信’这件事所能带来的力量。
凝聚的力量,动员的力量,赋予自身行为以正当性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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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是在集体催眠中,向一个自己创造出的幻影祈求加持。”
你是谁不重要,人们愿意相信你是谁才重要。
这也是最初的神,由集体渴望所铸就、由功利信仰所供养的幻影。
是九州人用相信亲手堆出来的神。
没有实体,没有功业,没有悲喜,只活在大家都信它有用的集体念想里。
“祂不需要神迹,因为共识本身就是最大的神迹。
不需要教义,因为利益的结合就是最牢固的教义。
不需要神殿,因为每一个高举祂名号进行征伐或统治的地方,都是祂流动的神坛。”
方圆的声音低沉而清晰,如同在解读一个古老的密码。
没办法,这方面的事儿,他太熟悉了。
别忘了白莲教这么一个复杂到谁也分不清的鬼玩意儿是怎么出来的。
更何况他本身也在这么干,只不过方圆没在天下玩儿,他把他自己这个人拿来这么玩儿了。
“而这,恰恰是九州最需要的。”
东皇太一冰冷地指出。
“它不需要一个真实、具体,可能有缺陷甚至会引发争议的祖先神。
它需要一个绝对正确、绝对中立、绝对空洞的符号。
一个可以随时被征用,却永远不会跳出来反驳的橡皮图章。”
“所以,轩辕被‘成功’地谋杀了。”
不是肉体的消灭,而是意义的彻底掏空。
毕竟工具越有用,离其本质就越远。
而轩辕被供奉在最高的神坛上,谁也看不清,看不明。
轩辕是人文初祖,是三皇之一。
曾经打赢了蚩尤这个击败了炎帝的强者。
御女三千,是古往今来最为津津乐道的后宫之王。
乘龙飞升,是所有帝王梦想中的终极归宿和合法性加冕。
但除了这些以外,他什么也剩不下了。
东皇太一语气漠然的说道,声音仿佛也染上了一丝工具的冰冷。
“所以轩辕之名,不过是第一个,也是最显眼的一个牺牲品。
更是九州这场赌局最初的筹码。
它从缥缈的信仰、家族的荣耀,被九州无情地降维成了可流通、可借贷、甚至可伪造的硬通货。
谁能暂时掌握这笔货币的发行权,谁就能购买到一时的天命所归。”
“于是,公天下……”
方圆轻轻吐出这个词,再无之前的咆哮,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的淡然。
“不止是权力的公有,更是一切意义、一切叙事的公有化、工具化。
在九州这台机器里,没有不可侵犯的神圣,只有可供计算的效用。”
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尊沉默的大鼎,仿佛在看九州本身。
“我们祭祀的,从来不是那个遥远的祖先。
我们祭祀的,是自己对秩序的渴望,对认同的需求,以及九州这台机器高效运行所需的燃料。”
当九州这套系统将效率和存续置于一切之上时,一切有助于此的东西。
无论其原本多么神圣,都会被迅速工具化。
血缘、信仰、传统、道德,无一例外。
“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公天下,没有任何东西是不能使用的,没有任何东西是独属于谁的。”
指着星雾里面已经跟九州融为一体,成为九州地基的轩辕二字。
方圆淡淡地说道:“只不过任何东西,都不可能永恒无限的使用下去。
即使它是轩辕。”
声音很轻,却像一枚楔子,敲进了占星殿亘古不变的运转节律之中。
那尊大鼎沉默依旧,鼎身上模糊的纹路仿佛无数张欲言又止的嘴。
东皇太一周身的星核光芒微微波动,星雾流转的速度似乎也滞涩了一瞬。
星雾之中,那已与九州经纬融为一体的“轩辕”二字,光芒依旧璀璨,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。
仿佛一个被无数人过度使用的公共工具,纵然材质非凡,也难免留下磨损的痕迹。
光华之下是细微的裂纹和日渐消磨的棱角。
“工具会磨损,符号会疲劳,共识也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