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造神树,本想让它成为证明世人愚蠢的证物,结果它成了百姓寄托牵挂的念想。
你定律法,本想看看规矩崩塌时的丑态,结果它成了守护弱小的篱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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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费尽心机想证明人间是片荒漠,却亲手播下了种子,如今长出的绿芽都快爬满你的神坛了。”
“住口。”
拜月教主猛地挥手,但却是如此的无力。
往日浑身充盈的力量,仿佛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般。
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,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。
他想起自己曾设计过一场洪水,想看看人们会不会为了逃生互相踩踏。
可天南的百姓,竟在拜月教徒的带领下合力筑堤,连最孱弱的老人都在帮忙搬石头。
他当时只冷冷记下“秩序仍在,实验无效”,此刻却猛然惊觉,那堤坝上肩并肩的身影,不正是他最想否定的“情分”?
“你看,连你自己都在动摇。”
方圆笑了,笑的很开心。
“你建的神国越稳固,你的理论就越像个笑话。
百姓越信你,你就越像个被自己困住的囚徒。
你以为你一直清醒着,实际上你早就糊涂了。”
方圆转身走到窗边,望着远处那棵被所有人视为圣物的神树。
“其实你早该发现了。”方圆的声音轻了些。
“毕竟世人的虚伪不需要你证明,世人的卑鄙更不需要你证明。
你所证明的不过是你预设的结果罢了。”
拜月教主僵在原地,指尖深深掐进掌心。
“我没有。”他低声说,更像是在说服自己,“我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
只是只看到坏的一面,没有看到好的一面?
只是想要塑造出一片坏的土壤,结果哪怕是你如此扭曲的秩序,却依旧开出了善良的花?”
一切的信仰,一切的教派。
如果不能让人得到实惠,早被人给砸烂了。
可以说实惠越多,别人信得越坚定。
哪怕仅仅只是提供虚假的精神满足,教派和信仰就能够发展的很好。
而拜月的拜月教何止是精神的满足。
这家伙为了证明世人愚昧,能够被人轻易操弄,毫不吝啬的施展各种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跟神仙一样的手段治理人世。
结果他硬生生的把一个邪教朝着解放神学的地上天国奔了过去,就特么离谱。
方圆话音落下,书堂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。
“不对,不是我只看到一面,而是他们只有这一面。
再怎么样的人走到最后都只会有这一面。”拜月教主突然笑着道。
他猛地抬手,指尖凝聚的寒气在半空凝成一面水镜,镜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:
饥荒时易子而食的惨状,战乱中兄弟相残的鲜血,为了权力父子反目的狰狞。
这些都是他走遍天下搜集的“证据”,是他多年来赖以支撑信念的基石。
“看到了吗?”
他盯着方圆,像在展示某种不可辩驳的真理。
“这才是去掉秩序伪装后的人间。
你说的那些绿芽,不过是我用律法和神罚圈出来的假象,一戳就破。”
方圆看着镜中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,脸上却没什么波澜。
他走到水镜前,伸出手指,轻轻点在镜中一个正把最后一块饼分给孩子的妇人脸上。
那画面瞬间定格,与周围的血腥形成刺眼的对比。
“这些是真的,那些也是真的。”
他收回手,转身看向拜月。
“人既能为了活下去吃掉孩子,也能为了保护孩子饿死自己。
你非要把一半的真相当成全部,就像只盯着阴影说太阳不存在。”
方圆指了指窗外:“你神树下的百姓不是没见过恶,他们经历过战乱,受过饥荒。
可他们现在选择了分粮、修堤、互相照看。
你说这是因为你的律法?可律法管得住手脚,管不住人心。
他们心里要是没有那点想让日子变好的念头,你建再多堤坝也挡不住溃散。”
“你怕承认他们有善,就等于承认自己错了。”
方圆的声音像一把钝刀,慢慢割开他最后的防线。
“可你建神国的这些年,到底是在证明人性本恶,还是在拼命阻止他们变成你口中的‘本性’?”
水镜“咔嚓”一声碎裂,寒气散成漫天冰雾。
“你觉得人心本恶,所以要发动大审判大洪水,建立你心目中的完美天国,重新塑造美丽的人类。
可你明明知道,义人不应该受到惩罚。
就像你当初一直不愿意认错一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