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瑜勒住缰绳,任凭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。前方蜿蜒的山道被雨幕笼罩,隐约可见一片青瓦连绵的建筑群,飞檐翘角在云雾中若隐若现。
“前面就是唐门了。” 陈昂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腰间的木剑随着马匹的轻晃微微摆动:“这鬼天气,怕是要在这儿多耽搁几日。”
从湛庐山出来后,就成了一行四人了。
景瑜、陈昂、商葶苎三人本就是独身,没什么随从。而蓝染也是费劲好大的口舌,让自己的那群跟班,暂时留在了湛庐山。
只是从湛庐山出来后,景瑜发现自己被唐三坑了。
从湛庐山出发前往嘉州的话,蜀地根本就不顺路。但既然答应了唐三,而且“水淹大佛膝”的时间节点也还有段时间,那就走一趟蜀地吧。
正好看看,唐三如何坐上唐门之主的位置。
商葶苎轻轻咳嗽了两声,将身上的蓑衣裹得更紧些。她腰间的长剑被雨打湿,泛着冷冽的光:“这一路上,关于唐门的消息听了不少。”
“这蜀地,乱的有些邪乎了。”
按照唐三的说法,如今这蜀地唐门,因为唐姓和外姓之间日积月累的矛盾,让这个地域内最大的武林豪门,开始了血腥、残酷,甚至是有悖人伦的厮杀。
或父杀子,只因父亲是唐门赘婿,而儿子却认可自身唐家的身份。
或子弑母,只因儿子因父亲软弱,自身在唐门处处受到排挤,便加入了外姓的队列。
或兄弟相残、姐妹仇杀。
然后,由唐门为中心,向外辐射到整个蜀地。
蓝染靠在马鞍上闭目养神,袖中似乎有细碎的声响传来,却被雨声掩盖得严严实实。他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:“你要替那个唐三传句话,可那句话要传给谁呢?”
“唐门的那位老太君?”
“如果是,可要快点来。别到时候话还没传完,人已经死了。如今这蜀地的局势,明天传出谁死了,都不意外。”
相对于景瑜几人,蓝染看热闹的心思最为明显。
可就在他刚说完之后,山道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
三匹快马冲破雨幕疾驰而来。
马上骑士都穿着黑色劲装,背后赫然绣着唐门标志性的银色唐门暗器图案。他们神色慌张,其中两人手臂上还插着几枚透骨钉,鲜血混着雨水顺着衣袖往下淌。
“让开!都给我让开!” 为首的骑士高声喝骂,手中马鞭挥舞,竟直接朝着景瑜的坐骑抽来。
景瑜眼神一凛,左手看似随意地在马鞍上一按,三枚鸽卵大小的飞蝗石已然入手。
就在马鞭即将及身的刹那,他手腕轻抖,三枚石子如流星赶月般射出。只听 “啪、啪、啪” 三声脆响,三名骑士手中的马鞭同时被击断,力道之精准,连鞭梢断裂的位置都分毫不差。
骑士们大惊失色,纷纷勒住马匹。
为首那人又惊又怒:“你们是什么人?敢管我唐门的事?”
听到此话,景瑜倒是不惊不怒,淡淡的问道:“唐门的事?”
“如今这个时间节点,碰到自称唐门的人,都要问的清楚下。你是姓唐,还是不姓唐,而支持的又是哪边?”
此人没想到景瑜如此敢说,如此不拿唐门当回事。
“你……”
就在这时,山道后方传来更密集的脚步声。
数十名手持弓弩的黑衣人追了上来,为首者身材高大,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,看到景瑜四人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随即冷笑道:“原来是四位外来的朋友,这是我唐门家事,还请不要插手。”
“家事?” 蓝染终于睁开眼睛,目光扫过那刀疤脸,又看向被追赶的三名骑士:“用暗器伤自家人,这就是唐门的规矩?”
刀疤脸脸色一沉:“我唐门清理门户,轮不到外人置喙!”
说着手一挥,身后众人立刻举起弓弩,箭尖在雨幕中闪着寒光。
此时陈昂驱马上前,慢慢的来到了刀疤脸的身前,然后轻轻的按下旁边正对着他得弩箭,那种轻缓的动作,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。
“这位唐门的朋友,出门在外,多个朋友多条路。拿着弓弩指着别人,显然不太好。”
“你们究竟是何人?!”刀疤脸此时也觉察出不对劲了。
景瑜等人的放松,那种不以为意,对他们的不在乎,不像是装出来的。而若是真的如此松弛,那就只有一个可能。
对方比他们要强,而且是强的多!
陈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示意稍安勿躁,随即看向刀疤脸:“凡事总有缘由,不如大家先放下兵器,把事情说清楚。”
“若真是他们不对,我们绝不为他们求情。可若是你们仗势欺人,那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。”
“路见不平吗~。”
“走江湖的,不就是走个善恶有报,走个是非对错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