盟主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拍在案上,青光闪过,一幅立体地图悬浮在半空。关隘西侧的烽火台正闪烁着红光,密密麻麻的黑色箭头从丛林深处指向标注“东门”的位置。“蛮族联军三天前突破了外围防线,先锋已抵东城门下。那片区域全是原始丛林,我们的投石车根本无法展开。”他指尖点向地图东南角,“更麻烦的是,他们请来了‘蚀骨老怪’,城墙根基已被他的毒雾侵蚀出裂痕。”
玉龙仞端起茶盏的手顿在半空。蚀骨老怪的名号他早有耳闻,据说此人能以腐骨毒雾消融玄铁,当年曾一夜之间毁掉三座城镇。他抬眼看向盟主,目光锐利如鹰:“老夫已经归隐,再说现任四阙盟内高手无数,好像不缺老夫一个吧。”
“玉掌门说笑了。”盟主突然压低声音,玄甲上的兽首吞口在晨光中泛着冷光,“十二战王中,唯有您的能克制蚀骨老怪的毒雾,而且对于极魔这个克制,您可是数一数二的。况且……”他从锦盒里取出一截暗红如血的木头,浓郁的生命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大堂,“这是千年龙血木,宗门的‘镇魂曲’若以此为引,威力可增三成。”
议事堂内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。龙血木是炼制音杀类法宝的顶级材料,整个东域已近百年未曾出现。玉龙仞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:“盟主倒是舍得。”
“还有上品灵石千枚,战后四阙盟欠百音门一次无条件支援。”盟主向前倾身,玄甲摩擦声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,“只要您肯镇守东城门三月,这些都是百音门的。”
玉龙仞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,茶水溅出的瞬间,议事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西侧的传功长老悄悄拉了拉玉龙仞的衣袖,却被对方用眼神制止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那个黑袍人身上,连窗外的鸟鸣都消失了踪迹。
“万木森罗关。”玉龙仞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三分,他起身走到窗边,望着后山闭关区域的方向。那里灵光缭绕,隐约能看到赤、青、黑三色光晕交替闪烁——是弟子门他们正在巩固境界。
盟主紧随其后,玄甲上的寒光映着他焦灼的面容。
“我若不去呢?”玉龙仞突然转身,黑袍下摆扫过地面,带起一阵微风。议事堂内的烛火猛地摇曳起来,盟主身后的护卫下意识按上刀柄,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檐下的燕子。
盟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他后退半步,青铜虎符从腰间滑落,在青砖上砸出沉闷的响声:“东门一破,蛮族铁骑三日之内就能抵达百音门。唇亡齿寒的道理,玉掌门不会不懂。”
玉龙仞的目光掠过盟主渗出汗珠的额头,最终落在悬浮的地图上。东城门的位置恰好卡在两山之间,城墙后便是绵延百里的平原——那是数十万平民的居所。他想起十年前在黑风谷见到的景象:被烧焦的村落,插在田埂上的孩童尸体,还有毒雾中挣扎的百姓……
“我有条件。”玉龙仞突然开口,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,“百音门弟子的闭关密室需加设三重防护阵法,所需材料由四阙盟提供。”
盟主如蒙大赦,铁甲碰撞着躬身行礼:“没问题!我这就传令下去,让后勤营把最好的阵旗送来。”
玉龙仞转身走向内堂,玄色长袍在门槛处划出优雅的弧线。“飞鹰长老。”他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“老夫弟子他们的闭关阵法,你多费心照看。尤其是玉龙箫,他的青鸾骨凯融合到了关键期。”
执法长老连忙起身:“掌门放心!属下这就带人去加固禁制。”
…………
万木森罗关的东城门像一头濒死的巨兽,匍匐在墨绿色的丛林边缘。灰褐色的城墙上布满箭镞凿痕,南段垛口塌陷了半丈宽的缺口,露出后面熏黑的夯土层。城墙下的拒马早已朽坏,几具盖着草席的尸体在烈日下散发出隐约的腐臭——那是昨夜极魔斥候留下的。
守军百夫长周平靠在垛口上,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把汗。他甲胄上的漆皮剥落大半,露出锈蚀的铁皮,靴底磨穿了个洞,脚趾无意识地抠着墙砖缝隙。身后的三十几个士兵东倒西歪地坐着,有人用断矛在地上画圈,有人抱着头盔低声啜泣,还有个年轻士兵正用布巾擦拭断裂的箭杆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“队长,你说极魔今晚还会来吗?”年轻士兵突然抬头,声音带着哭腔。他脖颈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,那是三天前被毒箭擦伤的痕迹。
周平啐了口带血的唾沫,目光扫过城墙外那片望不到边际的丛林。墨绿色的树冠遮天蔽日,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,风吹过时整片林子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,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。“闭嘴!”他低声呵斥,却没什么力道,“再嚷嚷把你扔下去喂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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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关内传来。周平猛地直起身,手按上腰间的环首刀——这几天除了送伤兵的后勤队,已经很久没人来东门了。三匹黑色战马冲破弥漫的尘埃,为首者玄甲上的兽首吞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正是四阙盟盟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