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等到太子登基,再对沈家动手,没有了这份旧情,可就不一定了。
“陛下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啊。”
沈二老爷当天,便把在京城的儿孙叫来,也要效仿兄长的做法。
分家!
并且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。
什么二房不满三房不服四房偷挪仓库里的古董,不到三天时间,惹了许多笑话出来,成为了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柄。
光是茶馆说书的,都把沈家争家产的故事,写了一摞话本子,来回换着各房闹出来的花样,说到嘴皮子磨破了都不停。
……
朱雄英每天都要让汤醴,在读完儿童启蒙书以外,再给他讲讲沈家分家产的八卦奇闻。
“小殿下,今天就不讲了,小心污了耳朵。”
听汤醴这么一说,朱雄英睁圆了眼睛。
【污了耳朵?是少儿不宜的八卦吗?好想听!】
“汤侍读,讲讲。”
汤醴看了一眼扒拉自己袖子的小殿下,无奈地拿起《千字文》,脚底抹油就跑远了。
张东洋不解地挠了挠头。
“汤兄怎么脸上烧乎乎的?”
朱雄英眼睛一亮又一暗。
【果然是香艳的故事,可惜了,我在汤侍读眼里是小朋友,根本听不到。】
于是。
等到吃晚饭的时候。
朱雄英又缠着在外面奔走的朱标,给他讲讲,沈家分家产的事。
哪怕他稳定好心情,不让自己的心声泄露出去,但表情还是出卖了内心的真实想法。
朱标一本正经的解释道:“英儿,那些故事有不少都是沈家编出来的,目的就是想惹更多的人笑话,听不听都一样。”
“是吗?”
朱雄英往嘴里塞了块软糯的红烧肉,心里想着。
【往自己身上抹大粪,沈家二老爷还挺重口味的。】
本来朱标在外面跑了大半天都饿了,听到他的这番评价,突然感觉有些饱。
他看了一眼不受影响的荣姐,庆幸荣姐听不到英儿的心声,不然又该害喜了。
“爹,吃肉。”
而听不到朱标心声的朱雄英,还用勺子给朱标挖了块肉吃。
为了不辜负英儿的美意,朱标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一口。
别说。
今天的东坡肉,做得还挺香的。
朱标胃口回来了,比平时还多吃了半碗香米。
饭后。
朱标就把沈家想靠着自污,来降低民间影响力的手段说给朱雄英听。
“沈家分家的意思,应该是打算急流勇退,毕竟沈家除了丝绸,还有瓷器与茶叶的生意,这两种并不比丝绸卖得差,而这两项,则是沈家元朝祖上就传承下来的。”
朱雄英明白了。
【那沈家这么做就好理解了。】
与朝廷交恶,胳膊拧不过大腿,一时赢了,挟民、工让朝廷暂时不敢对沈家大刀阔斧的整改,可等解了海禁,出海权被朝廷把持着,沈家对外贸易就会被卡脖子。
【看来沈家还挺有眼光的,知道朝廷要做的事,近几年都会成功。】
朱标淡淡一笑。
沈家看的可不是近几年。
而是看的下一代。
商人逐利,既然沈茂卿选择跟着大明朝廷,剩下的沈家分支,当断则断。
反正父皇让他去办这件事,沈家想求情,他也不会高抬贵手,放过那些吸食百姓鲜血的奸商!
……
华亭县。
一身布衣青衫的方孝孺,正与一群佝偻着背的老者,拿着锄头清理沟渠底下的淤泥,打听着老者家里今年的收成如何,年轻一代在外做手工,每天挣得到多少铜板。
起初这些佃户们,因为主家的吩咐,不让与这位新来的知县老爷多说话,所以一直离着方孝孺远远的。
可随着时间的推移,还有知县老爷不畏强权,办了几桩案子,这些老人家便打开了话匣子,说起了华亭县这些年来的冤假错案。
还有他们的祖田,是怎样在朝代更迭还有灾年发生的时候,被当地的大户用低价或坑骗的手段吞掉的。
“方大人,你前段时间不是说,要给我们翻案吗,我们把当年签契书的人找到了。”
“那个坏小子,让他老娘告诉村里,说他去外面做生意,死在外头了,实际上在隔壁的县城,置了房产,不光娶了媳妇,还纳了一房小妾,专门给当地的大富商沈十石当掌柜的呢。”
“这个沈十石,就是我们更改田契后的新主人!”
自京城而来的一队锦衣卫,找到方孝孺时。
就看到一群老农,围着方孝孺义愤填膺地叫嚷着什么,要不是周围还有其他锦衣卫兄弟在,他们八成会以为,方孝孺被这些人围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