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十石震惊地看着从偏门里冲出来的一群身高马大的家丁。
一边往后退,一边扯着脖子朝门内大喊。
“大伯,你这么做,沈家迟早会葬送在你的手里!”
沈十石自知,自己在乌程县沈家人的面前,就是那高门大户里不起眼的庶子旁支。
可沈家正是因为这些旁枝,散布在江南各地,才使得江南沈家永坐第一首富的宝座。
打走了他沈十石,意味着沈家老宅根本不会出现再管此事。
而沈家老宅,不光有助建城池的泼天功劳,御赐的牌匾,还有因此提拔至户部当差任侍郎的沈二老爷。
“大伯,你这一退,沈家就再无昔日的荣光了!”
门房见沈十石还有力气嘶吼,不肯知难而退,脸色剧变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,他不走那就只能打!”
“打!打死我吧!”
沈十石撕扯着衣衫,露出干瘦的胸膛。
“在老宅这里打死我,好过被松江府的那些野狗咬死我!”
面对如此硬气的沈十石,门房却是毫不意外,猛地踹了一脚往后退的一个家丁的屁股。
“打啊!”
“上啊!”
沈家老宅的家丁在门房的催动下,举着手里的齐眉棍,朝着沈十石身上招呼过来。
就在他们以为,自己这一棍子下去,就要见血之际。
不料。
刚才还要以死明志的沈十石,把衣服拢起,便掉头就跑。
动作之快,让两个身手灵活,已经准备防御的贴身护卫都没反应过来。
“梆梆梆!”
两个护卫硬挨了几个棍子,这才抱头鼠窜,跟上了他们老爷狂奔的脚步。
沈十石一口气跑出沈家老宅所在的街道,这才停下来,扶着墙喘着粗气,不住地咒骂。
“三爷爷地下有灵,一定托梦骂死你们这些守不住家业的不肖子孙!”
可恶!
可恶!
早知道沈家老宅不肯出手,他还不如先去其他州府,请人帮忙。
这回好了。
被沈家老宅的家丁打出来的事传扬出去,其他沈家旁支,哪个还敢趟这趟浑水?
“老爷,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
两个护卫捂着额头上肿起老高的大包,一脸苦色的询问。
“是改日再登门,还是打道回府?”
“改日?改年也登不了门!”
打道回府?
那也只能被杨家那群看到利益就忘记自己姓什么的野狗疯狗咬死。
沈十石眼珠一计,便计上心头,他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,塞到护卫沈桑的手里。
“去订一艘最好的画舫,订到明年上元节为止,再把当地最有名的花魁请到画舫上来,我们今年就在乌程县过年了!”
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。
可那天子做事也得讲道理,才能服众。
沈十石决定赖在乌程县,相信那松江府府衙的人,还有当今陛下,不看僧面看佛面,杨家之流与皇家合作织布改稻为桑后,也没法子强迫他把桑苗拔了改稻田,毁他的根基。
“大伯,我不仁我不义,你们是沈家嫡系,可我也姓沈,这沈家名号我借用一下,老祖宗泉下有知,也会保佑我的!”
……
沈家老宅,书房。
沈大老爷沈茂卿确实没有外出。
但他也确实不想,更不能见沈十石,将沈十石打走后,他便叫了所有管事的儿孙,前来商量一下,未来的路该怎么走。
“爹,儿子认为沈十石有一句话说得没错,这一退,江南首富便再也不是我们沈家了。”
沈茂卿抬起眼皮,用浑浊的老眼盯着那个说话的小儿子。
“爹看着你,就想到爹自己年轻的时候,敢冲敢闯,敢拼敢干,不怕累不怕苦更不怕死。”
没等小儿子因为得到表扬而沾沾自喜,沈茂卿便话锋一转。
“既然你不怕累不怕苦不怕死,那便自请除名,去跟沈十石一起去打拼,有朝一日你死了,我念在你当过我几十年儿子的份儿上,会让下人给你去收尸的。”
此话一出。
刚才还想支持沈十石的其他人,顿时收敛了心神,不敢再胡思乱想。
小儿子张了张嘴,还是没有反驳沈茂卿的话。
毕竟自己既怕苦又怕累还怕死,不想因为一个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堂叔去送死。
“自从我知道陛下要在松江府推行改稻为桑的国策时,我便提醒过沈十石,这件事苗头不对,我在陛下手底下做过事,我知道在陛下心里,这几尺布比不上那一亩三分田,可沈十石是怎么说的?”
这件事沈茂卿也与儿孙们商议过。
大家也全记得当时沈十石,在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