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存者按上去的,说“这样才显得有诚意”。春桃商队的伙计接过信,说“保证三天内送到州府”,就骑着快马往南去了,马蹄声“嘚嘚”响,像在敲打着望胡坡的希望。
坡上的人们开始收拾战场,把黑袍们的尸体拖到远处的乱葬岗埋了,把断裂的铁链、生锈的刀枪都捡起来,说“能回炉炼铁,打些农具”。张婶和蒙族妇人则带着孩子们,往血地里撒桃花瓣,说“让它们盖住血腥味,明年好长出新的桃花”。
谢明砚最后一个离开坟地,他往每个坟头都撒了把糜子种,又插了支狼毫笔——是从共学堂拿来的,说“让他们在那边也能认字”。风掠过坟头的桃枝,发出“沙沙”的响,像死者在低语。他知道,这场战斗不是结束,但只要望胡坡的人还在,只要这桃花还年复一年地开,黑风帮就永远别想卷土重来。
回到暖棚时,火塘里的柴又添了新的,火苗“噼啪”响,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。张婶正在给孩子们分桃花酥,酥饼上的桃花纹被烤得金黄;蒙族妇人则在教几个受伤的汉子唱草原的歌,歌声虽然沙哑,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劲。那个曾被锁在地窖的小姑娘,正拿着块木炭,在墙上画着什么,走近了才看清,她画的是一片桃林,林子里有好多人,都在笑着招手,像在欢迎谁回家。
谢明砚的目光落在墙上的“寻亲图”上,图上的红圈又多了几个,是春桃商队刚捎来的消息。他突然觉得,望胡坡的春天,其实从未离开过,它就藏在人们互相搀扶的手里,藏在孩子们纯真的笑脸上,藏在这满棚的烟火气里,就算被血浸过,被火烧过,也总能重新发芽,开出比往年更艳的花。
夜色降临时,暖棚里的油灯都亮了,像串落在人间的星。汉蒙百姓们挤在一起,分享着春桃商队带来的干粮,说笑着,偶尔有人提起死去的兄弟,会沉默片刻,但很快又被新的话题带过。谢明砚知道,他们不是忘了伤痛,而是把伤痛变成了活下去的力量,变成了守护望胡坡的决心。
风掠过望胡坡,带着桃花的香和泥土的腥,吹得共学堂的匾额轻轻晃。远处的望胡河上,不知何时飘来了几艘渔船,渔火在黑暗中闪着,像无数双眼睛在守护着这片饱经沧桑却依旧坚韧的土地。
明天,又是新的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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