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!臣为官数十载,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啊!”
眼见的朱厚熜的言语中杀意越发浓郁,地上众人一阵鬼哭狼嚎!
可朱厚熜丝毫犹豫也没有,这次机会是千载难逢!错过之后再也不会拥有,正是一念杀意生,断头刀要落的霎那!
朱厚熜猛地就是一颤!顿了顿,静默了下来。
刚才有人说了一句,只求放过其家中老小,而不求自己生路。
这句话在一片嘈杂中虽并不起眼,但在求饶声中,却与众不同。
然后朱厚熜就找到了说这句话的人,他看到了满脸祈求之色的朱辅。
问题在于,那双浑浊的老眼之中,尚且闪烁着些许睿智的光芒,似乎十分确信朱厚熜能看见他一样。
他见到朱厚熜看向他,立刻磕头如捣蒜,但同样也迅速的,隐蔽的,朝着勋爵那个群体扫了一眼。
张鹤龄,张延龄,国公,县公,侯爵,武将们一个个兴奋的张牙舞爪着,恨不能立刻置朱辅,杨旦于死地。
他们是这次小斌去拉拢的主要对象,也是最容易就拉拢过来,一下子就伸出头来要摁死成国公在内所有敌人的主力军。
没有这样一群人作为后盾,朱厚熜还真就有可能被成国公掀翻在地......可见,这帮人的力量真的很恐怖啊。
朱厚熜忽然就想起来了自己父王当年教导过自己的一件事。
比如在御下这一方面,哪怕人人都知道,陆松乃是老兴王引为兄弟的人,是结识于微末的人,是有大功于他们兴王府一脉的人,也不可大剌剌将所有好处尽归于陆家一门。
陆家可以获金获银,帮助王府管理买卖上的诸事,却独不能以亲疏让陆松获得将任意什么人塞入王府做事的权力,长此以往,陆家与兴王府一脉则必有一伤,而且伤害的大概率还是他心爱的陆家。
突然间,一丝冷汗,从朱厚熜的额角流入发鬓中去。
今时今日,此情此景,他突然就明白了当初老爹真正要教自己的是什么。
他其实要教自己的,是平衡二字!
陆家独大的后果,也许是群起而攻之,自绝于安陆州兴王府一系人马。
而海禁海贸这层利益上,则是谁做大,谁就会威胁到他朱厚熜这皇帝的人身安全。
老贼啊!老贼!这一层智慧,若是用于国家,用于朝堂,何愁你成国公府安危!?
“朕,也不是那绝情绝性之人!尔等诸人,死罪难逃!成国公朱辅!赐鸩酒一杯!放其还家,交代后事!户部左侍郎,杨旦,赐三尺白绫!抄家,子孙永不录用!户部给事中,王真定,斩首示众!望都县王氏,王真定一脉,尽诛!许成文,青县许氏,锦衣卫查之,有罪者皆斩,抄没其田,肃宁黄氏,罪不容诛,族长黄贵,腰斩!锦衣卫千户刘用,百户柳状,腰斩抄家!其余诸人,依罪定罚!该杀杀,该斩斩,绝无轻饶错漏之理!”
“陛下!陛下!饶命啊陛下!”
“罪臣朱辅叩谢天恩!”
一片嘈杂声中,张鹤龄急吼吼跳将出来,脸上赤红一片“不可!陛下!此等贼子,万不能以仁慈之心待之,当杀一儆百,以儆效尤......”
可惜话吐半截,就被朱厚熜森寒冰冷的目光,将剩下的长篇大论锁死在腹中。
“寿宁侯欲教朕行皇权乎?”
“微臣不敢,微臣不敢,请陛下恕罪,臣一时失言,一时失言。”
朱厚熜思索了一阵,又冷言道“天津港海口仓库,宜继续封禁,海口,船坞等诸多事宜,待英国公张仑等人回返之后再做定论!诸位爱卿,还有其他事宜要奏吗?”
“臣等叩谢天恩!吾皇万岁!”
“骆安!还不将这些乱臣贼子速速拿下?”
“遵旨!”
一群如狼似虎的壮硕汉子鱼贯而出,一个接着一个,或羁押,在这朝堂之中,便上了演武场!
自有那挣扎着,要高呼冤枉的,骆安也不惯着,拽倒之后,扯着就走。
朱厚熜只是瞄了一眼,根本不做停留,扯住陆斌的手袖,拽着就走。
“退朝!陆斌!你跟我...朕来一下!”
自不是从侧方帝王专用门扉离开,而是自正门,径直一同离去。
朝中众臣,也没有闲心思管这失礼的一幕,各自思量,不少人冷汗涔涔。
成国公朱辅,无疑是在悔恨与痛苦中煎熬的一人。
他闭了闭眼睛,浑浊老泪几又要从眼眶中滚落下来,经此劫难,他的成国公府,马上就要衰落了。
唯独是家中那一摊子,还需要他来嘱咐,这是陛下给的机会,也是他朱辅唯一的希望,这让他将身上的那一股子抽离感,无力感,全部压了下去。
他必然要死,然而,成国公的传承,不能败落在自己手中。
出了皇宫,坐上马车,街头巷尾的景色,在他的催促声中不停向后方飞掠。
“老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