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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确在某一瞬间想到了这一句话,而且非常想大声喊叫一句:我没有杀人,杀掉他的是这杆枪。
然而,这句话,连进入胸膛,出入喉咙的机会也没有,立刻就消融于无形之中。
“装弹!!!盾手, 刀盾手!前靠!!!矛手!往上压!!!”
尚且没有杀过人,以及不会有杀人机会的盾手矛手们得到了命令。
十数名刀盾手老卒,得到命令之后毫无犹豫,立刻做出相应动作,一步一步,直接朝着冲过来的土匪压了过去,他们显得从容不迫,显得似乎无所畏惧一样。
慢半拍的是新兵们,他们其实还处于如同方强一样的茫然之中,被平日里所教授的训练内容,被习惯的命令所驱动着,跟随着班长们,跟随着老兵们,往前压过去。
方强的思绪突然就转动了起来,一抹浓厚的担忧出现在心头。
他突然就意识到一件事情。
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。
倘若他这个射击手此时不发挥出自己应有的作用,那么自己的兄弟们,那些抵在前面,面对刀剑的盾手兄弟们,将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中去。
大盾只能抵挡一面,只能抵挡一时,矛手长矛也不到十臂之长,而任何短兵相接的,必将有鲜血淋漓之危。
也就是说,倘若稀有且珍贵的射击手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,倘若高效的燧石火铳没有达到高效的杀敌之用,那么他方强可能就会失去一些他最不想失去的人。
比如同班的咸鱼脚,比如教自己练枪的赵老八,比如最爱放屁的王贵根。
“装弹!装弹!”
呼喝之声传来。
方强立刻回转过来,这是赵老八催促的声音,很急迫,很恼怒。
方强眼中又看到前方以冲刺速度不断逼近的山匪。
他的手不再僵硬,身体也不再呆滞,迅速的动作起来。
抽出铁制通条,夹在扶枪那手中,从身后火药袋里直接摸出盛放火药的纸袋,一口咬开纸袋一头,火药全数倒入枪口,只剩下一点儿,紧接着摸出铜丸,垫片,铜丸垫在垫片上,而后用通条一口气捅到底。
残余火药放在扳机前的火药池中,火镰也打开着,方强再将枪口抬起,毫不犹豫便对向了前方。
“不要慌,稳住,等命令再开枪!”
赵老八沉着的声音传入耳中,这与他平日中粗犷且大咧咧的声音不同,这声音中透露的冷静,几乎要让人感到害怕。
方强听从着命令,并没有关注到赵老八神色以及语气的变化。
但焦灼感,还是在他的内心诞生。
按照他的理解,瞄准,打,装弹,不断重复这一过程,才能够将火铳的威力放到最大。
对敌人造成持续的杀伤,这样抵靠在最前面的盾手压力才不会那么大。
然而命令却迟迟未发。
他几乎要忍不住去偷看一眼孟智熊,他几乎要怀疑孟智熊是不是遗忘了还有射击手的存在。
好在平日的训练让他选择了听从命令,他只专注于自己瞄准了的那个敌人。
百步,八十步!六十步!!五十步!!!
“打!”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传来。
砰!方强第一个开枪。
砰!砰!砰!砰!数十声枪声响起。
这次打倒的比刚才要第一轮居然要少!
但残缺,飞溅的手指,脚掌却变多了。
方强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,略退半个脚掌,将略起温热的枪驻在地上,又重复起装弹的流程。
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自己打死的那个人。
“射击手停止装弹!换弓弩!自由射击!盾手前靠!追!”
敌人逃了?
方强将脑袋抬了起来,而他身侧赵老八已经将枪甩在了背上,腰身挂着的弩上手,他一边冲在刀盾手身后,一遍将弓箭上弦。
前方的敌人,前方那群面带凶恶的人,却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凶狠与嗜血。
他们一点儿也没有管那些还在哀嚎的人,更不曾回首望过一眼。
他们竟比冲过来时,回返的还要快上许多,许多人连兵器也扔了,刀剑斧钺钩叉,只要是拖累了逃命速度的,便全数不要,恨不得丢到天边去。
他们只用了一瞬间的功夫,就完成了后队变前队,转向进发的工作,这是当今大明绝大多数军队都难以做到的事情。
而在他们更前面的地方,玉泉大王所在的位置,此时此刻已经全然乱作了一团。
他们甚至连最基本的逃跑也没法做到,罪犯以及真正的土匪想要逃跑,可奴仆却想要把轿子抬着,把主人家带着。
最扯淡的是,明明没有丝毫胜利的机会可言,居然还有那身上襦裙散乱不堪的,想要振臂高呼,重整军心,想要运筹帷幄,挥斥方遒。
“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