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般打顽劣小子,都得朝这个位置下手,既打不坏,又叫小娃娃跳脚,实在是个好下手的位置。
陆斌是眼瞅着这粗糙汉子眼神愈发危险,顿时有些心惊胆战起来。
娘的,随意听个情报的门道,莫不是还得讨顿打才能成功?这代价是不是有些太大了?
“好了,好了!别老喜欢吓唬小孩子!”好在那秦家嫂子既喜欢小孩,又是个能在方领头面前说的上话的,她一把把陆斌拽在了身后。
“大嫂!你又不是不知道!这两日陌生的人都难进来,这小子这般乱窜,要是被哪位老爷瞧见了,这不教训一番,生出了事情,怎生能长得了记性?”
秦家嫂子点了点头,表示了认同,转过身来往下一蹲,顿时矮了陆斌半头。
陆斌看清楚了眼前这妇人的脸庞,与普通农家妇人无二,是一张眼角写上了皱纹,嘴角写上了温柔的,眉毛写上了沧桑的脸。
“既然大娘我护了你一回,你就该听听大娘我讲的话啊。”粗糙如同地里拔出来的胡萝卜似的手指头点在陆斌额头上,数落道“小孩子可不能到处瞎跑,家里人可是要担心的,而且,你这孩子,怎么能随便撒谎呢?晓不晓得撒谎很叫人讨厌?先生应该教过你,那句话叫什么来着,叫,叫......”
“与朋友交,言而有信。”
“对对对,言而有信,叫言而有信,老师既然教过你这样的道理,那么就要遵守,晓得不?”
“晓得了。”
“晓得了呢,我就不怪你了,要记在心里,不能干坏事情,你看你,跟个泥猴子一样,这么回去,家里阿娘看着不心疼?”
这被称呼为秦家嫂子的女人下意识的把手举了起来,在陆斌的身上掸着灰尘。
农家妇人对待孩子,大抵总是粗糙一些的,拥有老茧的手掌,打在身上,能够给稚嫩的皮肤带来些许刺痛之感。
可,不得不说,她真的很像陆斌认识的一个人,一个明明瘦弱,却像一只老母鸡似得,能拼命护犊子的人。
陆斌心中顿生后悔之意。
骗这样的人,哪怕是为了一些正道上的事情,那种愧疚感,还是在一瞬间里填满了胸膛。
“嘿!你还把脸挎着!”方姓汉子凑了过来,脸还是板着的“待会儿,你就莫要乱跑了,晚上在衙门里吃个晚饭,在这里歇一晚上,我先托人去你家那里说上一声,回头等这儿事了了,你再回去,差不多明个中午,你就可以回去了,记住咯,晚上不许乱跑啊,还有啊,晚上你得跟着大春婶一起,把婉涮喽,要不然你就恶着。”
陆斌看着这位方姓汉子,心中更添几分犹豫。
该死的,自己这般去听消息,此乃建立在这些人不知情的基础上啊。
若是听得了一些关键信息,却是从他们嘴里得出来的,会不会,就这般加害了他们?
这真是要命的问题。
或许该寻个机会离开?
又或者,该坦白身份?
不不不,这又是一种不妥的行为,万一事有不密,就有可能会导致此行任务失败,那样才会连肠子也悔得青了去。
“好了,这里是脸盆,后边屋子是灶台,自己去水缸打水,把你那花猫脸洗了。”
“其实也没多脏。”陆斌有些无奈起来,可还是乖乖的拿了水盆走。
因为来到肃宁县县衙时,乃是日头渐斜的时候,而寒雪天夜来的早,很快就到了点烛火,起灯光的时候。
张濂这个县丞并没有回来。
但杂役们之间并不感到稀奇,反而井然有序的将蜡烛拿了出来,在他们的身份允许之去处点上了烛火。
至于做饭,亦是不慌不忙,做了几桌菜来,用足了猪油,盐,肉桂等好料,一些个肉菜甚至还用了酱油来调剂。
不过,用的食材,并不算顶尖,与云烟楼里那鱼肉之鲜美比起来,差的远了,也无那红烧猪肘子,炒鸭舌这样的好味珍品。
两只肥鸡,一只烧鸭,一条猪腿,便是全部的荤腥。
这是用于招待杨慎在内十几人所用的食料。
其实,这已经算是顶丰盛的一餐了,就算是以富庶闻名的肃宁来说,这也是最好的官府招待规格。
可问题也出现在这儿。
因为陆斌晚间吃的小桌菜,比上桌的菜要好上十倍不止。
他在小灶处与秦家嫂子,方领头以及大春婶几个杂役一同吃饭。
不!都不能称之为吃饭,因为饭,陆斌是一晚上也没沾着一口。
全是荤腥,那鸡蛋跟不要钱一样,笼屉里蒸了蛋羹不说,那韭菜蛋饼子,正儿八经是拿鸡蛋裹的韭菜。
那肉,也是上佳羊肉,牛肉。
鲜嫩黄牛之美味,还是陆斌此生头一回吃,而一入口,便能够知道,此黄牛绝非那老死之黄牛。
因为当前时代的牛,乃是珍贵的生产资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