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就是在白不艺手下全部牺牲后的第七日,位于京城的关祺家门口,停下了一辆军车,车上下来两名军官,脱帽后敲响了关祺的家门。
此时的关祺正与塞莉、易秋菊二人看新闻,听到敲门声,关祺心中一惊,对塞莉道:
“莫不是阿坤?”
塞莉摇头,表示今天阿坤被艾丽丝娜接走了,不会是他。
听闻此言,关祺前去看门,见是二军官低头沉默,瞬间眼前一黑,扶着门框强行站稳,嘴里颤抖道:
“哪一个?”
一人道:
“两个。”
关祺闻言无言,易秋菊连忙走上前哭问道:
“什么?哪两个?”
两人沉默着将郝平安和玛莎的阵亡通知递给易秋菊,庄重地敬了个礼。
关祺抢过看了之后,一副茫然的样子,转身走向了堂屋的灶台。
一军人走上前道:
“大娘节哀顺变……”
关祺打断对方道:
“不必说这么多,从他们去军营的第一天起,我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,我只有一个问题问你们。”
“大娘请问。”
“我儿子,还有我的好儿媳,他们作战时……是否勇敢?”
“勇!勇冠三军!”
关祺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,客客气气地送别了两位军人。
“大娘,有什么需要的,随时来找我们。”
见二人再次恭敬地敬礼,关祺沙哑道:
“难为你们费心了。”
送别军人,关祺对抹泪的易秋菊道:
“嫂子,你先回去吧,我今天累了……”
“妹子,我陪陪你吧!”
“嫂子,我知道你担心我,你放心,我不会做蠢事的,末日能活下多不容易啊,定不会糟蹋自己的性命,更何况还有太平等着我养呢!我只是想带着孙子自个待会。”
易秋菊闻言放下心来,擦了擦眼泪,紧紧抱了抱关祺说道:“妹子,节哀顺变!”
说完易秋菊拉着塞莉假意出门去了,实则躲在屋外一角,暗中观察着。
关祺先是抱起孙子郝太平,安静地将其抱在怀里,轻轻拍着孩子的背,不一会儿,待娃娃睡着后,关祺放下孩子,起身朝卧室走去。
打开郝平安和玛莎的卧室里,屋内干净整洁,床铺虽然许久没人睡过,但依旧一尘不染。两口子的婚照挂在墙头,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
又翻出了不少郝平安年少时使用的东西,当看到一条后背破烂的裤子时,她先是摇了摇头笑笑,随后终于绷不住了,撕心裂肺地哭喊道:
“平安!妈是不是对你太严厉!我不该总是打你……”
关祺不想郝平安长歪,郝平安自小关祺又当爹又当妈,时常是慈母的样子,有时候却又要扮演严厉的一面,如今想到郝平安未出生就没有父亲,自己还经常打他,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自责。
另一方面又心疼自己命苦的儿媳,儿时成了孤儿,又辗转来到异国他乡讨生活,和郝平安结婚也没过上两天安稳日子,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……
关祺痛得不能自已,想到外面睡着的小孙子,只得用被子捂住自己脸庞哭泣,想到还没知事的孙子,关祺的心又是一阵绞痛。
发泄地大哭一场后,关祺意识到痛苦是无济于事的,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已经在她人生中发生太多次,所有挚爱之人都离自己而去,但往往又会绝处逢生,每次都能有一个新的希望支撑着自己。
她从来不会轻易被击垮,离开的亲人们无一不是希望自己好好过下去。关祺缓了缓心神,擦干眼泪,到卫生间洗了把脸,看着还在沙发上熟睡的太平,转身走进厨房,一如往常一般开始忙碌起来。
门外偷偷观察的两人见状,互相递了个眼色,便离去了。
夜晚关祺做梦,梦到郝平安领着玛莎向郝帅旗介绍着,三人都坐在云端,远处丁洁和白洪羽以及丁父、丁母、白父都在。一群人朝着自己挥手,随后郝平安和玛莎走向了一尊金甲武将,消失在了白云之间。
此后关祺在京城安心养育郝太平,吃斋念佛,一有空闲便去烈士陵园为阵亡将士祈福超度,倒也有了精神寄托。
……
而战场上,持久的静态作战虽然出不了大错,但时不时因疾病病倒之人越发多了,李圣龙带出来的兵目前还有战斗能力的,已经不足三成,念之心寒。
在又一次歼灭来犯丧尸之后,白不艺坐在军车里等待命令,此时的她眼睛红肿,沉默寡言到一言不发。
“不艺啊,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?”
李圣龙走来关切询问,白不艺抬头看了看,这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风采,也就是个憔悴老人的样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