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团长,我部累计阵亡七十九人,伤残未死者四十六人,患病未愈三十七人。”
“哦,知道了。”
“马骁手底下的兵伤亡最多,占了六成。”
“能理解,他们一直都是尖刀部队,什么难拔的点都喊他们上。”
田中尉的表情十分落寞,面对前来报告的李圣龙,他仔细端详了一番,随后笑道:
“李圣龙,你怎么看起来也老了不少?”
李圣龙闻言无奈道:
“五十了,自然会老的,团长你也一样,比起十年前的样子,也是苍老了些。”
“哦?是吗?”
田中尉不信,走到海边,蹲下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倒影,似乎果然如李圣龙所言。
“唉,我老了,现在只能乘坐坦克指挥,那日突击,战斗了没有三个钟头,便感觉心力交瘁。”
说完,田中尉回忆了自己多年的战斗生涯,自述三十岁出头时,大战数日不眠,步战车战都勇猛无敌。
“那时候,不是我说,穿个外骨骼,冲杀数次,那些丧尸如同草芥,打到丧尸老巢了,便用坦克碾压,血肉卡进了履带,谁不说我身先士卒?但现在……唉,回不去咯。”
“团长这年纪也算是正值壮年,虽然身体机能跟不上了,但指挥能力还在,身后压阵也绰绰有余,不必如此伤感。”
田中尉无比伤感,雄壮无比的他近些年由于各种高强度的作战积累了很多伤害,故而机能下降得极快。
二十多年风雨征程积累的硬伤和心理创伤,此刻全都浮现在了心头,他叹息一声,看着海面,陷入了长久的思考。
“李圣龙,朱慈炎,我们这一辈,能做的好像也就到这里了,这些年来,我的部下死伤无数,我好像,已经没有力气去面对一些事情了。”
“团长这是何意?”
“部队要推行年轻化改革,我们老了,是时候把未来,交给年轻人了。”
“额?这……”
对于田中尉突然萌生的退意,李圣龙和朱慈炎很是诧异。
“团长,这事儿你什么时候考虑的?”
“什么时候?从自己想冲上去冲不动了,从听到伤亡数字时心里的那道伤口裂开时,想过很多次了,我也不是逃避责任,而是力不从心,再坚持下去,是对你们的不负责。”
“额……”
两人不知道如何劝慰对方,田中尉回头,看了看尚且还算年轻的朱慈炎,随后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了李圣龙身上。
“你呢?李圣龙,还要继续留在作战部队中吗?”
“我……”
李圣龙踌躇一番,这人身体机能和心理似乎老化得相对慢些,但似乎,他还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。
“团长,我呢,也想解甲归田,和老婆孩子热炕头过日子,但你也知道的,军中还有个人,我得看着。”
目光悠长,两人对视了很久,最后田中尉言道:
“虽说军人最好的归宿是马革裹尸,我是没有那一天了,你呢?也尽量不要有那一天吧,慢慢转为指挥岗,刚好这段时间空闲,我推荐你去军官进修班。”
……
回程的路上,马骁、艾丽丝娜、朱慈炎和李圣龙等部将情绪都很低落,因为他们似乎也明白了,下一次这支部队出征,也就没有了田中尉的身影。
老去的船长决定离开那艘他掌舵了多年的船只,将希望留给年轻的后辈,但多年下来的创伤却选择自己承受、
随后,随着大军返程结束,田中尉将部队交接完毕,在朱慈炎的陪同下,乘坐军车驶向未知的路上,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。
他哭得很伤心,自己金戈铁马的战场生涯结束了,他内心其实不喜欢杀戮,只因责任而奔向死亡交织的战场,当哭完了之后,他迷糊之中,看到了自己纵横交错冲杀的身影,还是年轻时的模样。
欢送的退役仪式上,他慷慨激昂,用尽了所有的力气,他背出了很多的名字,尹子涵、冯师洋、龙威……
这些年死亡的很多人,他都记得名字,他却说自己不想记得这些人的名字。
“一支军队,无论换了多少次士兵和军官,只要军魂还在,战斗力就不会减弱,我留给你们的,只有一句话——不轻言死,但不惧死。”
艾丽丝娜作为育友兼战友,安慰了一番田中尉,随后对其道:
“我也很快了,那帮新兵成长得很快,担子卸下了,我来陪你喝酒。”
“好,真好。”
后来,田中尉选择回到京城,成为了京城战争学院的一名高级教官。两年后,艾丽丝娜也选择了退役,两位战神级别的人物在战场斩获无数,退役后回忆起来这些年的事情却感到极为落寞,似乎什么都做了,但感觉又什么都没做。
夕阳下抬起自己没有那么有力的手,再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