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沙哑的怒吼,从他们的脚下,从他们的身侧,从每一个意想不到的角落里炸响!
无数个衣衫褴褛,双眼血红的身影,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,猛地从沙地里窜了出来!
他们没有冲向骑士,而是用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,扑向了战马!
“噗嗤!”
锋利的弯刀,毫不犹豫地捅进了昂贵战马柔软的腹部!
有人死死抱住马腿,用牙齿疯狂撕咬!
有人用身体当做路障,被马蹄活活踩死,却也成功将冲锋的骑兵绊倒在地!
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苍狼铁骑,瞬间人仰马翻!他们甚至没看清敌人长什么样,就被巨大的冲击力从马背上甩了出去,沉重的盔甲让他们一时间难以起身。而这,就是死亡的开始。
那些瓦剌人疯了!他们根本不讲任何武道和章法,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,用尽一切手段,把你从马上弄下来!
一个金帐骑兵刚从地上爬起来,还没拔出弯刀,一个瓦剌汉子就如同野兽般扑了上来,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,任凭对方的拳头如何捶打自己的后背,就是死不松口!鲜血,喷涌而出!
另一个骑兵被两个瓦剌人合力拖下马,还没来得及呼救,十几把生锈的刀子就捅进了他铠甲的缝隙里!
整个烟尘笼罩的战场,彻底变成了一座血肉磨盘!没有战术,没有阵型,只有最原始,最血腥的搏命!
俺答汗一刀砍翻一个落单的骑兵,看也不看尸体,对着周围还在发愣的族人怒吼:
“他娘的看什么看!扒!把他身上的甲扒下来!刀!水!所有能用的东西,都给老子拿走!”
“快!快!快!这他妈都是钱!都是命!”
他一边骂,一边手脚麻利地将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剥得干干净净,连靴子都没放过。一个刚才还用牙齿撕咬马腿的年轻瓦剌人,此刻正费力地将一件沉重的黑色板甲套在自己身上,他扔掉了手中生锈的破刀,捡起一把闪着寒光的百炼钢刀,虽然身体因失血和疲惫而摇晃,但他的眼睛里,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!
图门看得目瞪口呆。这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大汗吗?这分明是个刚抢了钱庄,还在清点战利品的土匪头子!
不到一炷香的时间。
烟尘,缓缓散去。
一千名不可一世的苍狼铁骑,连同他们价值千金的战马,全都躺在了地上。
而俺答汗和他那几千名“乞丐”一样的部下,虽然也付出了近千人伤亡的代价,但他们还站着!
更重要的是,他们中的许多人,身上已经换上了金帐汗国精良的黑色甲胄,手中握着锋利的百炼钢刀!
俺答汗将一把沾着血的弯刀扛在肩上,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,望向远处那已经停下脚步,陷入呆滞的金帐汗国大军。
他咧开嘴,露出一口被风沙染黄的牙齿,笑容里充满了商人的精明和野狼的残忍。
“拔速,你他娘的。”
“老子的货,可不是那么好吞的。”
“这开胃菜,还合胃口吗?”
远处,金帐汗国万夫长,“屠夫”拔速的脸,黑得能拧出墨水。
他看着前方那片狼藉的战场,看着那些被扒光了铠甲,赤条条躺在沙地里的尸体,肺都快气炸了。
耻辱!
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!
他麾下最精锐的苍狼铁骑,被一群他眼中的“乞丐”、“牲口”,用最原始、最野蛮的方式,给硬生生撕碎了一千人!
这已经不是打仗了,这是在打他的脸!
“将军……”一个千夫长小心翼翼地凑上来,声音都在发抖,“我们……还追吗?”
“追!为什么不追!”拔速的咆哮几乎扭曲,“老子今天不把俺答那个杂碎的皮活剥了,我就不叫拔速!”
可话虽如此,他看着对面那些已经换上自家精良装备,正虎视眈眈望着这边的瓦剌人,心中却第一次升起了一股无名火和……一丝忌惮。
这帮家伙,已经不是待宰的羔羊了。
他们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,他们抢走了自己的刀,穿上了自己的甲,现在正流着口水,想从自己身上再撕下一块肉来!
为了剿灭这几千残兵,要再填进去多少精锐?一千?两千?
这买卖,亏了!
“撤!”
拔速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,猛地一拉马头,动作决绝,没有半分拖泥带水。
再打下去,就算赢了,也是惨胜。他带出来的可是金帐汗国最宝贝的家底,折损在这里,巴图汗能把他生吞活剥了。
金帐汗国的军队灰头土脸地后撤了。
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瓦剌人这边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般的嘶吼和欢呼。
图门激动得浑身发抖,冲到俺答汗面前:“大汗!我们赢了!我们打跑他们了!”
“赢?”俺答汗吐了口带血的唾沫,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