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镜边缘的暗格弹出半块玉佩,与他腰间的那半严丝合缝。合并的瞬间,双鱼眼中射出两道激光,在对面的石壁上投射出三维模型:襄亲王府的地窖结构在蓝光中缓缓旋转,中央的熔炉状装置正标注着“终焉熔炉·第一阶段完成”的字样。
赵承影的指尖划过模型中的齿轮组,那些精密的咬合结构与他靴底的微型推进器原理完全一致。三年前他伪装成净军进入东厂时,曾在皇家档案馆见过幅残缺的《天工开物》续卷,里面画着类似的熔炉,旁注“以星轨为火,以时砂为料,可熔万物因果”。
“方士不过是幌子。”他将密报凑到烛火前,羊皮纸在火焰中卷曲,却唯独“机械轰鸣”四个字化作灰烬悬浮在空中,重组出组坐标,“他在利用方士的炼丹炉作掩护,调试熔炉的能量转化率。”
腰间的双鱼玉佩突然发烫,镜中的数字残影开始剧烈闪烁。赵承影知道这是时空锚点的预警——襄亲王很可能已经突破了第一阶段的能量阈值,那些从王府地窖传出的轰鸣,正是终焉熔炉在吞噬时空碎片时发出的异响。
他想起被处决前,前任督主塞给他的半块玉佩。老太监临终前说的“终焉不是毁灭,是重置”,此刻终于有了头绪。这熔炉根本不是激进派宣称的“时空武器”,而是时空管理局在四百年前埋下的保险装置,用来熔断失控的因果链。
“可惜啊,你选错了燃料。”赵承影对着镜中的自己冷笑,镜片反射出他后颈的芯片——那是2077年的神经接口,能直接读取熔炉的核心数据,“用活人献祭来催熟时砂,只会让熔炉的因果污染率飙升。”
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三响,正是午夜。赵承影将合并的双鱼玉佩塞进袖中,玉佩的蓝光透过绸缎渗出,在青砖上照出条通往密道的路径。他的靴底弹出微型滑轮,推进器的嗡鸣被诏狱的铁链声完美掩盖——就像三百年间,所有隐藏在历史褶皱里的时空干预者一样,在黑暗中执行着无人知晓的使命。
襄亲王府的地窖里,青铜炼丹炉的夹层正透出幽紫的光。襄亲王穿着绣着星轨的道袍,正将个挣扎的方士推入炉下的凹槽,老者的白发在能量流中瞬间化为飞灰,熔炉的仪表盘上,“时砂纯度”的指针猛地跳向80%。
“还差最后20%。”襄亲王抚摸着炉身的蝌蚪纹,那些纹路突然亮起,与赵承影袖中的双鱼玉佩产生共振,“只要熔掉东宫遗脉的星命,终焉熔炉就能启动第二阶段……”
话音未落,地窖的石门突然炸开。赵承影的身影在烟尘中浮现,双鱼玉佩已化作掌中的短刃,蓝光在刃身流转,将所有机械轰鸣都震成细碎的颤音。
“殿下可知,用活人炼时砂,会让熔炉成为时空病毒的温床?”他的靴底推进器喷出淡蓝色的火焰,在半空划出道弧线,“时空管理局在1997年埋的保险栓,可不是用来干这个的。”
襄亲王的道袍突然鼓起,夹层中弹出的金属甲片在紫光照映下泛着冷光——那根本不是道袍,是伪装成织物的机械外骨骼。“你是……时空管理局的人?”他的喉结滚动,脖颈处露出与赵承影相似的芯片轮廓,“老督主说的‘变数’,就是你?”
双鱼短刃与机械臂碰撞的瞬间,终焉熔炉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。仪表盘上的“因果污染率”疯狂飙升,那些被吞噬的时空碎片在炉内形成漩涡,将两人的影子扭曲成诡异的形状。
赵承影的镜片捕捉到熔炉核心的裂纹,那些用活人时砂填充的齿轮正在崩解。他突然明白前任督主的用意——终焉熔炉的第二阶段根本不是启动,而是销毁。所谓“重置”,从来都是以自毁为代价。
“结束了。”他将双鱼短刃刺入熔炉的能量接口,玉佩的蓝光顺着裂纹蔓延,“用星命作燃料的因果链,注定会反噬自身。”
襄亲王的机械外骨骼在蓝光中融化,露出底下布满星轨纹身的皮肉。他看着熔炉表面浮现的倒计时,突然凄厉地笑起来:“你以为毁了熔炉就有用吗?时空裂隙已经扩大到临界值,没有熔炉……”
“还有我们。”赵承影打断他的话,镜中的数字残影与熔炉的倒计时同步归零,“这才是终焉熔炉的真正用途——让我们这些时空锚点,找到彼此。”
地窖在爆炸声中坍塌时,赵承影的袖中飞出半块玉佩,与从废墟另一端飘来的半块在空中拼合。他最后看到的,是襄亲王眼中闪过的释然,像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启动程序的钥匙。
清晨的阳光穿透烟尘,赵承影躺在王府的废墟上,掌心的双鱼玉佩已恢复成两半。其中一半的背面,新浮现出行小字:“终焉熔炉自毁程序启动,时空锚点激活中”。
远处传来锦衣卫的马蹄声,赵承影将半块玉佩塞进砖缝——这是留给下一个“变数”的线索。他整理好东厂的飞鱼服,走向前来接应的番子,镜片后的数字残影彻底消失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只有腰间的半块玉佩还在微微发烫,像在提醒他:终焉熔炉的第二阶段确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