表面上是帮自己稳固燕藩在邵明城的立足之地,实则是借自己之手牵制太后外戚、压下其他藩王的气焰,好让小皇帝的皇权少受掣肘,让朝堂权力牢牢攥在皇室掌控之中!
说到底,他嘴里的 “为你好” 全是幌子,凡事只挑对小皇帝、对皇权稳固最有利的路走,半分真心都没有!
要让他真心实意为燕藩出力,单靠那些所谓的利益合作远远不够,必须再添些能攥住他软肋的筹码。
想起自己写给徐阶的信里,特意提了 “魏元基若掌御林军,恐为外戚掣肘皇权……” 的话,吴天翊嘴角微微一扬 —— 那封信既是递对策,也是递信号,徐阶那般老谋深算,定然能读懂其中的深意!
他指尖在案上轻轻一顿,正欲唤人来商议拜访太后的细节,却不知此刻邵明城另一端的内阁首辅府中,那封承载着博弈信号的信,已静静摊在徐阶的书房案几上。
此时徐阶身着素色锦袍,鬓边虽染霜华,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。
他捻着信纸边角,目光反复落在 “无人扶我青云志,我自踏雪至山巅。若是命中无此运,孤身亦可登昆仑” 这几句上,嘴里不自觉地轻声念着,语调里带着几分玩味。
书房内的檀香袅袅升起,映得他手中的信纸泛着柔和的光,可他脸上的神色却渐渐从最初的淡然,转为一丝讶异,再到后来的沉吟。
他背着手在书房中缓缓踱步,靴底踏过青砖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内格外清晰。
“这燕藩世子,倒真不像一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!” 徐阶暗自思忖 —— 信里 “掣肘皇权” 的提醒,是明着递对策,点破太后举荐魏元基的祸端。
可这几句诗,才是真正的 “杀招!”
“无人扶” 是试探,问内阁是否愿做那 “扶青云” 的助力,“自踏雪”“孤身登” 是底气!
明着告诉自己,燕藩从不是只能依附他人的弱旅,即便没有内阁援手,他吴天翊也敢独自与外戚抗衡,甚至搅动整个大乾国的局势。
这份不怯强权、不依不靠的少年意气,这份明知前路遍布荆棘却仍敢孤身闯阵的果决,竟让他这个浸淫朝堂数十年的老臣也忍不住心头一动。
他不禁对这个即将成为孙女婿的少年生出几分惊叹 —— 原以为燕藩世子不过是借家族荫蔽的贵胄,却没料到竟有这般惊人才学,能以几句诗道尽胸臆!
更有这般深居朝堂老手都未必及得上的权谋,懂得用 “示弱” 藏 “锋芒”,用 “试探” 逼 “抉择”,将人心与局势拿捏得恰到好处。
最难得的是,他才十六岁啊!一个连冠礼都还未行的少年,本该是耽于嬉游、鲜少涉事的年纪,却已能在邵明城这权力漩涡中站稳脚跟,甚至敢与太后、藩王、朝臣分庭抗礼。
徐阶抚须的手微微一顿,眼底的欣赏愈发浓烈:“这般心性,这般手段,若能善加引导,将来必是大乾的栋梁,更是我徐家女婿的不二人选 —— 倒是老夫先前小觑了。”
说罢,他将信纸仔细折好,收入锦盒,目光望向窗外的朝堂方向,心中已暗定与燕藩联手的主意。
时间一晃过了三天,邵明城的冬日已冷得彻骨,御花园里的松柏覆着一层薄雪,枝桠上挂着的冰棱在寒风中轻轻晃动,偶尔有雪粒从枝头簌簌落下,砸在青砖上碎成细屑。
太后身着暗紫色绣银狐毛的宫装,领口与袖口的狐毛蓬松柔软,却丝毫没冲淡她身上的威严 —— 她背着手缓步前行,身姿稳如磐石,哪怕寒风卷着雪沫拂过脸颊,也依旧保持着久居上位的端重仪态,连眉梢都没动一下。
身后跟着的昭华长公主,裹着一件水红色的貂裘,手里捧着暖炉,却还是忍不住往太后身边凑了凑,小声呵着气暖手。
她自小被太后捧在手心长大,可近来因着吴天翊的事,母女俩间总像隔了层比寒冬更冷的冰。
走至一处覆雪的梅树前,那红梅顶着白雪绽放,艳得格外扎眼,倒成了这满院素白里唯一的亮色。
太后忽然停住脚步,既没看那雪中红梅的景致,也没回头瞧身后的韶华长公主,只冷不丁开口,声音里裹着雪粒般的寒意,像寒风刮过冰面:“麑儿,你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
这“ 麑儿”本就是韶华长公主——吴灵溪的乳名!
韶华长公主心头一紧,捧着暖炉的手不自觉攥紧,指尖泛白,低声应道:“母后…… 女儿没…… 没什么想法!”
“没什么想法?” 太后终于侧过身,目光落在她脸上,眼神冷得能冻住人,“那小子虽生得有几分俊朗,吟诗作对也还算过得去,可你别忘了,他是燕藩世子 —— 燕地苦寒,常年被风雪裹着,连草木都难活,那是什么地方?是连朝廷赈灾粮都难运到的穷边地!”
她说着,指尖猛地攥紧了帕子,绣着金线的帕角被捏得发皱,语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