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的木桶滚过石板,撞在日军看守的钢盔上。
子夜的钟摆刚晃过"十二",青鸟的声音从微型听筒里炸出来:"少东家!
人偶动了!"顾承砚猛地直起腰,撞得烛台翻倒,火舌舔着羊皮纸边缘。"全部转向门口?"他抓过听筒贴在耳边,心跳声盖过了电流杂音。
"对!"青鸟的呼吸声粗重,"三十七个泥偶的眼珠子都在淌墨,那些黑液顺着铜管往回爬,像...像有人在另一端吸。"他突然压低声音,"我听见哭声了,是女人的,细得像蚕丝。"
顾承砚闭了闭眼。
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"丝能记路"的画面突然涌上来,可他没让回忆停留——现在需要的是清醒。"不是它们动了。"他对着听筒说,声音轻得像怕惊着谁,"是'她'走回来了。"
南京城某处密室的檀木门突然发出"吱呀"轻响。
那台从德国运来的自动织机正疯狂运转,梭子带着金线在绸面上穿梭,可就在顾承砚说完那句话的瞬间,梭子"咔"地卡在"顾"字最后一笔。
织机发出濒死的哀鸣,机身的铜缝里渗出暗红液体,顺着雕花纹路滴在青石板上,绽开的血珠里竟裹着半片干枯的茉莉花瓣。
绸面背面,被金线覆盖的位置缓缓浮现一行小字,墨迹未干,像刚被泪水晕开:"女儿,别来。"
苏若雪弹完最后一个音时,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。
她摘下珍珠簪别在琴囊上,转身去收祭坛上的香灰,指腹突然触到块冰凉的金属——是块被烧了半截的铜杯垫,边缘的丝线纹路还在,却多了道新鲜的划痕,像有人用指甲刚刻上去的。
她捏着杯垫站起身,晨风吹得窗纸簌簌响。
远处传来青鸟的口哨声,是行动成功的暗号。
可苏若雪望着杯垫上的划痕,突然想起昨夜琴音最烈时,她分明听见有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说:"阿雪,茶凉了,该收杯了。"
hai