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若雪摘下斗笠。
她的声音像一根被拉长的蚕丝,清清淡淡地漫开:"月照归络丝,丝连故人心......"那是小时候母亲哄她睡觉的调子,每个尾音都带着江南水袖的柔婉。
青鸟抄起听音锤,在墙上轻轻一敲。
顾承砚盯着水面——原本平静的积水突然泛起细密的涟漪,从苏若雪脚边开始,呈放射状往左侧石壁扩散。
他蹲下身,指尖蘸了蘸水,凉意顺着指腹爬进血脉:"是共振。"他抬头看向青鸟,"敲那面墙。"
听音锤砸在石壁上的声音闷得像敲在瓮里。
青鸟连敲三下,水面的涟漪突然聚成个小漩涡,"哗啦啦"拍向石壁下方的砖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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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承砚摸出随身携带的铜算盘,珠子在掌心转了两圈——这是苏若雪从前管账时总拨弄的节奏。
"搬铁锹。"他站起身,目光灼灼,"把这里的砖撬开。"
众人的动作带起风,吹得墙缝里的积灰簌簌往下掉。
当第一块砖被起出来时,所有人都听见了"咔"的一声轻响——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的动静。
苏若雪的手突然按在顾承砚背上。
她能听见他的心跳,一下一下,和石壁里传来的闷响同频。"看。"她指向刚撬开的砖洞,里面露出半截发黑的桑皮纸,"是母亲的标记......"
顾承砚的呼吸陡然一滞。
他借着手电筒的光,看见那纸条上还留着半枚血指印——和苏若雪绣帕上"归"字的针脚,分毫不差。
"继续。"他的声音低哑,却带着滚烫的温度,"把墙拆了。"
铁锹砸在砖墙上的声音在地道里回荡。
当最后一块砖落地时,所有人都愣住了——墙后是道半人高的铁门,锈迹斑斑的门缝里,缠着几缕枯朽的桑皮纸条,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,像谁在黑暗中伸出的手指。
铁门开启的刹那,苏若雪的指尖还悬在半空。
陈年药香裹着潮土味涌出来,像只无形的手攥住她的喉咙——那是母亲妆匣里总放着的艾草香,混着缫丝房特有的蚕沙气息。
"若雪。"顾承砚的手掌覆上她后颈,热度透过布衫渗进来,"看前面。"
七具木质人偶立在昏黄的光里。
他们穿着靛青织匠短打,腰间系着褪色的丝绦,胸前铜牌在手电筒光下泛着冷光。
苏若雪踉跄两步,手电筒"啪"地掉在地上。
光束扫过最近的铜牌,"周阿福"三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——那是三十年前苏母学徒时总给她带桂花糖的老匠头,那年她七岁,周伯说要去"给小若雪织件最软的春绸",之后再没回来。
"是...是当年失踪的织匠。"她嗓音发颤,蹲下身捡起手电,光束往上移——第二块铜牌"陈阿菊",第三块"陆阿贵",全是苏母《守脉日志》里反复提到的名字。"母亲说他们被'请去做活'..."她喉结动了动,"原来'做活'是给这些木头人当魂。"
青鸟蹲在人偶前,用匕首挑开人偶胸腔的暗扣。"少东家,看这个。"他指腹抹过腔内刻着的螺旋纹路,"微型共鸣腔,铜管从这里穿出去。"他顺着铜管摸向墙根,指甲刮过砖缝里嵌着的细管,"地下河的震动通过这些铜管传进来,人偶就是活的传音桩。"
顾承砚的手指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半枚玉佩——那是他穿越前在老宅密室找到的,原主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遗物。
此刻他突然明白,为何玉佩边缘刻着和地道砖墙一样的回字纹。"借下你的刀。"他接过青鸟的匕首,在门后摸索,终于在砖缝里触到个凹陷的圆槽。
玉佩嵌进去的瞬间,整面墙都在震动。
苏若雪本能地抓住顾承砚的胳膊,他能感觉到她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肉里。
墙皮簌簌掉落,露出用蚕丝镶嵌的路线图——银丝在墙面上盘桓,从地下河道入口开始,穿过七个红点(正是他们刚撬开的七处塌方区),最终指向怡和洋行仓库地下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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