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若雪听懂了。
她摸出帕子,包起几颗带针孔的茧:"我这就去西药行找陈大夫,让他写份'蚕瘟'的诊断书——就说这批茧子染了尸斑病,碰过的人要烧三天高烧。"
"好。"顾承砚转身拍了拍青鸟的肩,"明早你去福兴茶楼,跟常来的几个茶客'不小心'说漏嘴......"他压低声音,"就说顾苏织坊新得了批银丝蚕卵,过七日就要孵了。"
青鸟眼里闪过光:"要让那些'眼睛'听见?"
"他们不是爱听吗?"顾承砚望着窖顶透下的月光,腕间银丝在夜色里泛着淡金,"那就给他们唱一出好戏——让他们以为自己偷到了机密,却不知道......"他的手指轻轻叩在那些带针孔的茧上,"真正的火种,早就换了地方。"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苏若雪将包好的茧子揣进怀里,转身时发梢扫过顾承砚的手背。
她没说话
而那些藏在洋行废屋里的"耳朵",很快就会听见他们最想听到的"秘密"。
顾承砚摸出火折子,在窖壁上留了道焦痕——这是给断梭会的暗号:网已张开,鱼该上钩了。
轿车驶离西郊时,东方的天幕刚泛起鱼肚白。
苏若雪靠在车窗上打盹,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车外的晨雾。
顾承砚望着她睫毛在眼下投的影子,突然想起昨夜周哑子用血水画的织机图——那些交错的经纬线,多像此刻他们织就的网。
"若雪。"他轻声唤。
"嗯?"她迷迷糊糊应了。
"等打完这一仗,"他望着渐亮的天空,"我们去苏州河看灯船吧。
你说过,想在船上吃蟹粉小笼。"
苏若雪笑了,手悄悄覆上他腕间的银丝。
银丝震颤着,像是应和着某种更深远的心跳——那是织机的嗡鸣,是蚕儿的私语,是所有不肯低头的人,在黑暗里共同敲响的,属于这个时代的,最响亮的声音。
轿车碾过青石板的震动里,顾承砚垂眸盯着腕间银丝,指腹轻轻抚过震颤的纹路。
苏若雪蜷在副驾打盹,发梢蹭着他手背的温度,像团暖融融的火苗——这让他想起昨夜在染坊看见的场景:二十七个织工跪在染缸前,将染坏的月白绸子叠成方方正正的包袱,说要"替蚕丝谢罪"。
那时他就知道,这些人护着的从来不是绸缎,是藏在丝里的魂。
"青鸟,明早去西郊。"他望着窗外的夜色,喉结动了动。
青年握方向盘的手顿了顿,后视镜里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:"带洛阳铲?"
"带三柄。"顾承砚屈指敲了敲车窗,"赵五那几个老匠人明早会去茧库'修设备',你跟他们碰个头——他们裤脚沾的泥要和西郊土色一样,工具箱里得塞半袋蚕砂。"他侧头看苏若雪,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,"若雪,你天亮后去西药行找陈大夫,要他写份'蚕瘟'诊断书,药单上得加三味相克的药材。"
"嗯?"苏若雪迷迷糊糊应着,手却准确抓住他手腕,"相克的......"
"让懂行的看出破绽。"顾承砚覆住她手背,指尖触到她腕间那串银铃——是断梭会老会长临终前塞给她的,"他们要确认茧库真染了病,才会信我们急着转移蚕卵。"
苏若雪忽然清醒过来,坐直身子时发间茉莉香散开来:"你是要他们盯着假转移,好腾出空挡......"
"真蚕卵得藏到双承堂地窖。"顾承砚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地契,边角还留着原主的朱砂印,"那是我曾祖父给奶娘置的产业,连账房都没记。
地窖有三层,最底下那层墙缝里嵌着'织人锤'——老匠人说,当年太平军围城时,他们靠这东西震醒过僵蚕。"
青鸟突然插了句:"那'假孵化'的动静......"
"用'织人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