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器落地的声音?"
"是种子发芽的声音。"顾承砚望着江面上的船影,眼里映着万家灯火,"松本还在挖塔基的砖,我们已经把纺织厂的根,扎到皖南的红土里了。"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,"等明年春天,那里会冒出一片织机声,比龙华塔的风铎还响。"
此刻的公共租界巡捕房,王慎言正对着台灯擦配枪。
他的手指突然顿在扳机护圈上——桌角的铜纽扣在反光。
那是今早从龙华寺山门前捡到的,铜面刻着广生洋行的樱花纹。
他拈起纽扣,突然将其扔进茶杯。
水面荡开涟漪时,王慎言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茶盏里的倒影不是他的国字脸,而是个戴墨绿礼帽的男人。
礼帽檐压得很低,却看得见嘴角翘起的弧度——那是种看猫戏老鼠的笑。
王慎言的配枪"咔"地顶上膛。
他猛地抬头,办公室里只有穿堂风掀起的案卷在沙沙响。
可当他再看茶杯时,倒影又变回了自己。
他捏起纽扣的手青筋暴起,转身抓起外套——得去调法租界的门禁记录,查查这三个月有谁戴着墨绿礼帽进过上海。
窗外,顾承砚的旧砚还在轻震。
江面上,最后一艘七橹船正隐入夜色,船帆上"普陀山进香"的黄旗,被风卷成一面猎猎的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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