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板子我只仿了半块,真纹的火候我......"
"起来。"顾承砚弯腰扶他,掌心触到老人后颈的冷汗。
他转头对青鸟道:"让老陈头带两个信得过的兄弟,今日就去大连。"又对苏若雪说:"把赵伯的工钱预支三年,送到他老伴手里。"
赵伯愣住,抽噎声卡在喉咙里。"少东家......"
"你儿子在码头?"顾承砚替他理了理歪掉的对襟衫,"我让人带了上海老城隍庙的梨膏糖,说是你托人捎的。"他声音放软,"往后每月十五,你照旧'送样本'——但内容,得听我的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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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传来晨钟,顾家祠堂的飞檐在薄雾里若隐若现。
苏若雪站在廊下,看顾承砚送赵伯出门。
老人的背还是佝偻着,可脚步比昨日稳了些。
她低头看腕上的银镯,那是顾承砚去年送的,内侧刻着"守心"二字。
"若雪。"顾承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晨雾的凉,"明日开始,下一轮图纸认证由你主持。"他转身时,晨光正好掠过他眉峰,"东纺的人该急了,咱们得让他们觉得......"他顿了顿,眼底浮起冷冽的笑,"觉得这局,还能再玩下去。"顾承砚的拇指在伪图边缘的微泡上碾过,松脂的腥甜混着墨香钻进鼻腔。
他垂眸时,睫毛在眼下投出阴翳,喉结动了动——这不是简单的仿造,是东纺在试探"守纹会"的底线。
"若雪。"他突然转身,案头烛火被带得晃了晃,"明日开始,下一轮图纸认证由你主持。"
苏若雪正将赵伯的预支工钱单子收进檀木匣,闻言指尖微顿。
她抬头时,晨光正从窗棂漏进来,在顾承砚眉骨上镀了层金。"我?"她拢了拢袖口,那里还沾着昨日整理账册时蹭的靛蓝墨迹,"可历来都是您亲自核对参数......"
"正因为历来都是我。"顾承砚抽出张空白图纸,蘸墨在左上角画了只振翅的蝴蝶,"东纺以为我们还在守着老规矩,那就让他们看看——"笔锋陡转,在蝴蝶右翼添了道若有若无的断纹,"我们连破绽都能当诱饵。"
苏若雪盯着那道断纹,忽然明白过来。
她伸手抚过图纸边缘,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:"您要在三份真图里掺一张半真半伪的?
前半段参数是真的,后半段......"
"省钢三成。"顾承砚将图纸对折,指节叩在折痕上,"他们若真能参透灯纹的精髓,自然会发现这处偷工减料的陷阱;可若只是盲抄......"他抬眼时,眼底浮起冷冽的笑,"就会把陷阱也原样刻进模具里。"
苏若雪的手指在图纸上轻轻一按,留下个浅淡的指印。"我明白了。"她将图纸小心收进绣着缠枝莲的布囊,"今日申时前,我会让老周头用新蜡重新压纹,双印的位置偏移半分——他们要抄,就得连这半分都抄去。"
三日后的子夜,顾承砚正在密室核对当月蚕茧收购单,门被拍得山响。
青鸟的声音混着夜露的湿冷灌进来:"少东家!
东纺的传图截到了!"
顾承砚掀开棉帘时,正见青鸟单膝跪在青石板上,怀里护着卷染了星夜露水的图纸。
他额角沾着草屑,青布衫下摆撕了道口子,露出下面渗血的擦伤——这是从法租界追了三条街才截下的。
"看这里。"青鸟抖开图纸,指尖戳在蝴蝶右翼,"半真半伪的陷阱,分毫不差地抄过来了!"他又翻到图侧,借着烛火,灯纹边缘的微泡像撒了把碎金,"松脂反应,东纺的石脂蜡跑不了!"
顾承砚的指节抵着下颌,这是他兴奋时的习惯动作。"他们连抄都抄不全,还妄想立规?"他突然抓起狼毫,在宣纸上笔走龙蛇,"青鸟,即刻去印局——"
"通告内容?"青鸟已摸出火折子点了灯笼。
"凡使用'守纹会'认证图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