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艳,在周围的绿草中分外惹眼。
消息很快传了出去,邻村一个姓王的豪强听闻此地长出“灵药”,立刻带着家丁,手持铁镐气势汹汹地赶来抢挖。
王豪强狞笑着,举起铁镐就朝其中一株赤花砸去。
可就在铁镐落下的瞬间,他整个人猛地一颤,动作僵在了原地。
他眼前不再是山坡花草,而是自己年轻时为了霸占佃户的田地,将其独子推入河中的情景。
那佃户凄厉的哭喊,仿佛就在耳边。
一股巨大的羞愧和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。
他扔掉铁镐,又去砸第二株,眼前景象再变,是他如何背信弃义,吞没生意伙伴的全部家产。
一株花,一段愧事。
等他毁到第五株时,他已经浑身冷汗,面如土色,双腿一软,竟当着所有人的面,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朝着讲理坡的方向一边磕头一边嚎啕大哭,嘴里不断念叨着“我有罪,我对不起你们”。
家丁们吓得魂飞魄散,消息传开后,整个乡里都轰动了。
再也无人敢觊觎这片花丛。
村民们敬畏地称其为“照心花”,每年自发守护。
那花也奇特,只开七日,七日之后便会自焚成灰,落入土中,让来年的讲理坡变得更加肥沃。
东海之滨,又是另一番景象。
渔家女阿月的灶膛里,那截从海中捞起的赤茎根部,上面的金线一天比一天明亮。
渔民们渐渐发现了一个规律,每当他们的船队在海上将要遇到风暴或者暗流时,灶膛里的火苗必定会无缘无故地暴涨,那金线也会亮得刺眼。
一次,阿月的丈夫在夜航时迷失了方向,正当绝望之际,船舱里用作取暖的小灶猛地一亮,火焰将舱底的木板照得通透,竟映出了一幅微缩的舆图,上面清晰地标注出了一条避开暗礁、通往最近岛屿的安全航线。
靠着这神奇的指引,渔民们数次化险为夷。
他们不知这是何方神圣的庇佑,只记得这赤茎根部是跟着一位红脸长须的将军神像一同出现的。
于是,渔妇们开始在每艘船的船头供上一碗清水,每日更换,出海前都会对着船舱低语一句:“谢那位不说话的将军保佑。”
这年秋天,一头远超寻常的巨鲸不知何故闯入渔场,疯狂地撞击船只。
阿月丈夫的船被撞得眼看就要倾覆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船舱小灶里的那截赤茎根部猛然爆开,一股丈许高的赤色火焰喷薄而出,冲破船顶,直射天际,在漆黑的海面上形成了一道短暂却无比璀璨的光柱。
远方的船只看到了光柱,及时赶来救援。
而那光柱在空中,恰好与天上的北斗七星遥相呼应,久久不散。
又是一年春分,万物复苏。
阿耕在睡梦中,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原野上。
他的面前,站着那位曾在虎符幻象中见过的红脸长须的老者。
老者的目光如炬,却又无比温和,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心思。
老者没有说话,只是将手中捧着的一卷书,轻轻放入了他的怀中。
阿耕低头一看,封面上是两个古朴的篆字:《春秋》。
他试着翻开第一页,书页上的字迹竟瞬间活了过来,化作一条流动的璀璨星河,在他眼前汇聚成一句话:守土即是守心。
阿耕心中剧震,猛然醒来。
窗外的油灯明明无风,灯芯却在剧烈地摇曳。
墙壁上,他自己的影子旁,不知何时多出了另一个影子。
那影子高大而熟悉,竟是他早已过世的祖父关平。
两个影子并立着,共同扶着一把犁的犁把,在墙上缓缓前行,仿佛在耕耘着一片无形的土地。
就在阿耕从梦中惊醒的同一刹那,远在万里之外的西北守心驿,那株玉茎露珠草顶端,守护了无数人心、映照了无数善念的露珠,毫无征兆地骤然碎裂。
一声清脆的、仿佛琉璃破碎的轻响过后,一点刺目的赤芒从裂缝中飞射而出,它没有丝毫停顿,如一道红色的闪电,划破沉寂的夜空,拖着长长的焰尾,向着中原的方向疾驰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