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家那头瘸腿的老牛,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地里踩出垄沟……一桩桩,一件件,全是微不足道的人间烟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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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相师骇得魂飞魄散。
这些记忆片段本该是最孱弱的念头,不带半分灵力,可它们被成百上千的人共同铭记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竟凝聚成了一种坚不可摧的“心念实体”!
这实体没有攻击性,却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更厚重,更无法撼动。
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摄神网上的金丝银线寸寸断裂,法宝化为齑粉。
观相师双目迸出鲜血,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对着那片虚空,对着那无数平凡的画面,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:“原来……圣不在天,而在人不肯忘!”他疯了。
从此,乡野间多了一个瞎眼疯乞丐,见人就抓着喊:“守心!守心!”
村庄的宁静并未被这小小的插曲打破。
那枚从天而降的花籽,被一位主妇随手种在了自家的黄瓜架下。
半个月后,它长成了一株谁也叫不出名字的奇异植物。
它的茎干泛着青铜般的光泽,叶片舒展开来,竟像一卷卷摊开的竹简。
而在顶端,绽开了一朵半透明的花,花瓣层层叠叠,宛如琉璃。
最奇的是,每到夜里,这朵花便会发出柔和的白光,将半个菜畦照得亮如秋霜。
村里的老人端详了许久,咂着嘴说:“这哪是花,分明是一盏灯。”孩子们最喜欢这花,常常围着它嬉闹。
一日,一个刚满五岁的女童,壮着胆子伸出小手,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冰凉滑腻的花瓣。
就在指尖接触的一瞬间,她奶声奶气地,清晰地吟诵出一句诗来:“赤心不堕轮回路,一点炊烟是归途。”
周围的大人全都惊得目瞪口呆,忙问她是谁教的。
女童茫然地摇摇头,小声说:“不知道,梦里有个白胡子爷爷说的。”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,万里之外,所有曾受那金色稻米恩惠的土地上,无论是在深宅大院还是茅草陋室,每一家的灶膛里,那燃烧的火焰都毫无征兆地,齐齐向上猛地窜了三下,仿佛在回应一个遥远的呼唤。
七月初七,银河低垂,星光如水。
关平照例在深夜巡视海边的滩涂。
突然,他停下了脚步。
整片广袤的滩涂,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青金色微光。
他低头看去,只见沙土之下,无数金色的稻米根系破土而出,疯狂生长,彼此交织,在短短几个呼吸间,竟织成了一座覆盖了整个海滩的巨大符阵。
符阵的中央,一道光柱冲天而起,笔直地射入天穹,与那璀璨的银河连接在一起。
关平猛地抬头,在那通天彻地的光柱中,他隐约看到一个布衣身影,正迈着从容而缓慢的步伐,一步步踏着光芒,走向星河的尽头。
那身影,既像他记忆中父亲的背影,又像这世间任何一个弯着腰在田里劳作的老农。
他没有跪拜,也没有呼喊。
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,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,然后对着那道光柱,对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,深深地,行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晚辈之礼。
片刻之后,光柱消散,漫天星斗依旧。
滩涂上的符阵也隐入地下,青金色的光芒褪去,一切都恢复了死寂,仿佛只是一场幻梦。
而在蜀中深山,那间寂静的茅屋门槛上,第二天清晨前来扫叶的村民,有些奇怪地“咦”了一声。
昨夜关得严丝合缝的门,不知何时又挤开了一道细微的缝。
而在那道缝隙里,正静静地夹着一片干枯卷曲的血红色花瓣。
花瓣的边缘早已被夜风吹得残破不全,唯有中央还剩一丝细如发丝的红色脉络,如同即将断裂的心脉,在晨曦的微尘中,脆弱地维系着最后的完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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