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道上,手中紧紧攥着半块烧焦的木柴,上面用刀刻着三个模糊的古字——莫问归处。
那一夜过后,周仓的身体便垮了,咳嗽声中带着血丝。
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。
弥留之际,他唯一的愿望,是想再看一眼当年随关羽征战的旧战场。
关平二话不说,背起这个枯瘦如柴的老人,一步步登上附近最高的一处断崖。
断崖之下,正是当年吴军设下埋伏的谷地。
七十年过去,这里早已荒草萋萋,不见半点金戈铁马的痕迹。
周仓趴在关平宽厚的背上,望着下方被风吹拂的草浪,忽然咧嘴笑了,笑得无比畅快:“俺老周这辈子,杀过多少敌人早记不清了……最得意、最值得跟阎王爷吹嘘的,是跟着关将军,一辈子没抢过百姓一粒米!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山谷中毫无征兆地狂风大作!
漫山遍野的野草,竟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语,齐刷刷地朝着断崖的方向深深弯下了腰,如同一支无边无际的大军,在为它们的老将军行最后的军礼。
周仓在那片草浪的朝拜中,满足地闭上了眼睛,脸上带着孩童般的笑容。
他的身体在关平的背上,一点点变得透明,最终化作一阵清风,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,执拗地朝着北方的天空飞去——那正是当年,他背着关羽,从麦城拼死突围的方向。
又一个清晨来临。
关羽独自一人立在屋前的田埂上,手中握着一根昨夜新削的竹锄。
晨光熹微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他深吸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,手臂轻挥,竹锄的尖端在田地里划出一道笔直的犁沟。
奇异的事情发生了。
随着泥土的翻涌,无数极其细小的金色符文从土壤中浮现出来,它们自行排列、组合,仿佛远古的铭文在自动书写着一部无人能懂的天地法典。
远处村庄的屋顶上,炊烟袅袅升起,孩童的嬉闹声顺着风,隐约传来。
关羽抬头望向天空,那片曾被青金光柱刺破的星河,肉眼看不见的宇宙沟壑,正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开始愈合。
他收回目光,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,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语道:“我不是神,也不是帝君……我只是个,还想再种一年地的人。”
话音未落,他手中的竹锄毫无预兆地“咔嚓”一声,从中断裂。
断口处喷出的,并非青翠的竹汁,而是一道刺目耀眼的金色血液,尽数溅入脚下的土壤之中。
刹那间,整片田野金光暴涨,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,猛地睁开了它的眼睛。
泥土下的符文瞬间沸腾,一股磅礴到无法形容的意志从大地深处苏醒,沿着那道金血的轨迹,倒卷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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