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院门。
术士大惊失色,这等异象闻所未闻,他顾不得作法,急忙追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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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一到街上,他便彻底呆住了。
只见满城寂静的街道上,不知从何处涌出了成群的鸡、鸭、牛、羊,它们皆挣脱了绳索和栏杆,仿佛受到某种神圣的召唤,汇聚成一股活物的洪流,朝着城北一座破败的荒庙涌去。
那座荒庙供奉的正是关公,如今神像早已倾颓,香火断绝,只剩半截青龙偃月刀的残片斜插在积满灰尘的香炉中。
诡异的是,那成千上万的牲畜并未冲入庙中,而是极有秩序地围绕着那半截断刀卧下,竟用身体在空地上排出四个清晰的大字——莫扰清梦。
术士不信邪,认为是有高人作祟,他提气运力,欲强行闯入。
可他一只脚刚刚踏过庙宇的门槛,顿感天旋地转,眼前景象飞速变幻。
他仿佛回到了自己饥寒交迫的童年,因饿极偷了邻村地主家的一袋粮食,被抓住后本以为会被活活打死,却被村中一位独臂老兵拦下,老人非但没有责罚,还分给了他半个窝头。
那份宽恕的温暖,瞬间击溃了他多年修习术法而筑起的冷硬心防。
术士“扑通”一声瘫跪在地,抱着头嚎啕大哭,积压多年的悔恨与迷茫在这一刻尽数宣泄。
第二日,他便散尽了万贯家财,告别了尚书之子,独自一人返回家乡,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农夫。
东海之滨,渔民们遵循那位神秘盲叟的指引,纷纷改用网眼更宽的渔网。
起初渔获锐减,不少人颇有怨言,但数月之后,他们惊喜地发现,近海的鱼群不仅没有减少,反而愈发繁盛,年年都能迎来越来越大的鱼汛。
一日潮退,有渔民在滩涂上发现了一具溺亡的少年尸体。
少年怀中紧紧抱着一张破损的细眼渔网,网眼上竟缠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青金色藤蔓。
人们认出,这少年曾因违背父命,偷偷用密网捕捞幼鱼,被发现后羞愧悔恨,竟投海自尽。
渔民们叹息着将他安葬在海边的沙丘上。
次日清晨,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。
那座新坟上,竟长出了一棵寸许高的小树,树叶泛着淡淡的青金色,枝条柔软地低垂下来,宛如一张守护的网。
众人这才恍然大悟,是那股遍布天下的仁义脉络,接纳了这孩子的赎罪之心,将他的怨与恨,化作了守护一方水土的生机。
自此之后,沿海村落的孩童入学第一课,便是由父母带着去那座坟前,献上一束新鲜的海草,轻声念一句:“放过小的,日子才长。”
春分当日,天下一派农忙景象。
从北方的黑土地到南方的水田,无数农人赶着牛,扶着犁,翻开沉睡了一冬的土地。
然而,几乎在同一时刻,所有农人都惊奇地发现,随着犁尖划过,泥土深处竟会亮起一道道转瞬即逝的青金色纹路,仿佛大地的血脉正在悄然复苏。
与此同时,所有曾被那股无形力量影响过的地方——北方那片死而复生的荒坡、东海边少年坟头的小树、京城外牲畜朝拜的荒庙,乃至无数被遗忘的古战场——都同时升起一缕淡淡的光雾。
这些光雾汇聚成一条无形的浩荡长河,违反常理地逆流升空,穿过云层,直直冲向星河尽头那道初生的青金沟壑。
星空深处,那道布衣身影再度显现。
这一次,他不再挥锄劈砍,而是将那柄古朴的锄头轻轻地、郑重地插入了星河裂缝之中,动作轻柔得如同农人将第一株秧苗插入水田。
霎时间,九霄震动,天界南天门上那块刻着“守心”二字的古老匾额上,原先那点嫩芽猛然绽放,开出了一朵妖异的血红色巨花。
花瓣无声飘落,化作一场席卷人间的红色花雨,精准地坠入千千万万户人家的灶膛,与柴火相融,化作一缕温暖的炊烟。
而在蜀中连绵的深山里,一间与世隔绝的简陋茅屋中,一位盘膝静坐、须发皆白的老者,缓缓睁开了双眼。
他的眼眸深邃如古井,却在睁开的刹那,迸发出一道足以撕裂苍穹的精光。
他遥望着天空,良久,发出一声悠长的轻叹。
“该回家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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