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息传到关兴耳中时,他正在一处荒野茶寮歇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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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听着周围茶客们绘声绘色的描述,脸上无喜无悲。
他知道,自己种下的那颗种子发芽了,但生长的方向却出现了偏差。
世人敬畏强者,习惯于将希望寄托于某一个英雄,却忘了真正的力量源于他们自身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,当即起身,连夜奔赴那座边境小城。
然而,他并未入城接受任何欢呼与朝拜,而是在城外找到那座刚刚建起、尚未完工的武圣庙。
夜色深沉,他于荒庙之中,寻了一截未烧尽的木炭,在刚刚粉刷好的雪白墙壁上,写下了几行苍劲有力的大字:
“昔有持刀者,名不必传,事不必录,唯其行不退。今尔所敬,非我之功,乃尔等心中不肯熄灭之火。”
写完,他掷下炭笔,悄然隐入夜色。
次日清晨,那名被誉为“新武圣”的年轻小卒,亲至庙前,准备主持开光仪式。
当他看到墙上那一行字时,整个人如遭雷击,怔立当场。
他反复咀嚼着那几句话,眼中的狂热与骄傲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明悟。
他沉默了良久,终于对着空无一人的庙宇,深深一揖。
随后,他当众下令,将这座即将完工的庙宇,改作武学堂。
他亲自将自己从“共鸣之刀”中领悟的刀法倾囊相授,分文不取,不设师徒名分,更不接受任何礼拜。
面对众人的不解,他只是平静地说道:“我不是什么武圣,我不过是个在绝望中,被刀的梦想选中的人。”
关兴已在千里之外。他一路西行,最终来到了麦城旧地。
这里早已是一片废墟,昔日的城墙化作了断壁残垣,荒草长得比人还高,在风中萧瑟摇曳。
他找到了父亲关羽当年力战身死的地方,在一块断裂的石碑前,盘膝坐下。
整整七日,他不食不语,不动如山。
风霜雨露,仿佛都无法侵扰他分毫。
他放空了心神,任由这片土地上残留的悲壮与不屈,一遍遍冲刷着自己的灵魂。
他仿佛看到了父亲手持大刀,血染战袍,身后再无一兵一卒,却依旧傲然挺立,对着漫山遍野的敌人发出最后的咆哮。
那不是绝望,而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信念。
第八日的黎明,天光乍破。
山道下,忽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。
关兴睁开眼,只见百余名来自各地的持刀者,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,缓缓跪倒在地。
他们的衣着各异,有兵士,有游侠,有农夫,但手中都握着一柄短刀,每一柄刀上,都流转着与他体内“道源之纹”相似的气息。
他们正是被那股“不弃”之念感召而来的人。
“请武圣授我等大道!”百余人齐声低呼,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,震得山谷嗡嗡作响。
他们追寻着力量的源头而来,他们依旧在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神只。
关兴缓缓起身,拔出了身后那柄伤痕累累的青龙刀。
他没有回头,甚至没有看山下跪拜的众人一眼。
他只是举起刀,对着身后一株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松,看似随意地一刀斩落。
刀光一闪而逝,快到极致,也静到极致。
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那株参天古松从中而断,上半截巨大的树冠轰然倒塌,无数木屑纷飞如雪,却诡异地绕开了下方的每一个人,无一人因此受伤。
这一刀,尽显神威,却又蕴含着无上的仁慈与掌控力。
众人被这一刀的神迹惊得瞠目结舌,正要再次叩拜,关兴淡漠而清晰的声音,却已传遍了整个山谷:
“若道需要人来传授,那便是死道。真正的道,早已在你们手中,在你们心里,你们的刀,早已听过千遍万遍。”
言罢,他反手一挥,将那柄陪伴他一生的青龙偃月刀,深深地插入了身前的泥土之中。
而后,他转身离去,步履沉稳,再未回顾一眼。
那百余名持刀者呆立当场,望着那柄插在土里的断刀,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共鸣短刀,若有所思。
关兴离去后,那柄青龙刀立于风中,七日不倒。
到了第八日的清晨,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。
刀柄之上,竟生出了嫩绿的新芽,刀身所在的土地,拱起了无数虬结的根须。
它竟以刀为根,化作了一株通体青鳞纹路的奇树,枝叶舒展,每一片叶子都如刀锋般锐利,向天而立。
当夜,一叶扁舟,顺江而下。
关兴盘坐舟头,闭目养神。
他忽然感觉到,盘踞在心口的那枚“道源之纹”再无任何波动——不是消失,而是彻底地、无声无息地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,融入了他的每一滴血液之中,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,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