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他完全踏入城门的一刻,时空仿佛完成了最后的拼接。
这里就是麦城,就是那场血战的最后一刻。
残垣断壁,尸横遍野,冲天的火光将天空映成一片绝望的暗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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刀中的九十九道先祖忠魂在疯狂咆哮,那股不甘的战意化作实质,几乎要冲出刀身,为他荡平眼前的一切。
“此劫,我一人走。”
关兴的意念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岳,将所有躁动的忠魂尽数压制。
他不是来重复这场战争的。
他信步前行,踩过凝固的血泊与折断的兵刃,径直走向城池的中心。
在那里,火光最盛之处,他看到了一个身影。
一个跪在尸山血海中的少年。
那是他自己。
是当年在关家祠堂,面对九十九座灵位,立下血誓,要重振门楣,要洗刷耻辱的那个少年关兴。
此刻,他正抬着头,仰望着被烈焰染红的天空,
关兴明白了,这是“宿身之劫”,是昔日执念的具现化。
这是他“武行道”上最大的心魔。
他没有说话,也没有试图去开解。
他只是走到那少年身后,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。
那少年似乎毫无察觉,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愤之中。
关兴高举长刀过顶,动作却轻柔得如同拂去尘埃。
他用那锋锐无匹的刀尖,轻轻地点在了少年的眉心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没有能量的对冲。
只有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。
刹那间,少年的身影如烟般消散了。
而随着少年执念的破除,城中所有战死的关家部将、忠魂,那些原本还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搏杀的身影,齐齐停下了动作。
他们缓缓转身,残破的甲胄发出“哗啦”的声响,然后,面向关兴,整齐划一地,单膝跪地。
他们眼中的疯狂与不甘已经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与认可。
关兴握着刀,环视着这些追随了先祖,也困扰了后人近千年的忠魂,低声说道:“你们守门九十九代,辛苦了。”
“今日,我替你们开门。”
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,天地骤变!
残城的上空,阴云撕裂,一道道粗大如山脉的锁链虚影凭空浮现。
那是“武极门”最本源的镇压之力,是维持这方宿命囚笼的法则锁链!
它察觉到有人要从内部打破轮回,竟借着残城为媒介,发动了最恐怖的反噬!
锁链如活过来的巨蟒,带着磨灭一切生机的力量,从天而降,直扑关兴而来,要将他彻底拖入囚笼最深处的轮回井,永世不得超生。
危机临头,关兴却并未如预想中那般催动刀龙合一的至强力量。
他深知,用这囚笼内的力量去对抗囚笼本身,无异于饮鸩止渴。
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忠魂都为之错愕的举动。
他猛然抬起左手,五指成爪,狠狠在自己已经受伤的左臂上再次撕裂出一道更深的伤口!
鲜血喷涌,他竟以指为笔,以血为墨,在身前的雪地上,以苍劲狂放的笔触,飞速写下三个大字——
武!行!道!
字成的刹那,他脚下那条由地脉龙气铺就的血色小径光芒万丈!
仿佛这三个字成了引动大地的钥匙,无穷无尽的地脉龙气轰然灌入字迹之中。
与此同时,那九十九道跪拜于地的先祖忠魂,齐齐化作流光,如纹身般缠绕上关兴的身体,形成九道古朴而强大的护道龙纹!
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!
遥远的北方,那片埋葬着第二具战龙骨的极寒之地,大地深处传来一声穿透时空的悠远长啸!
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共鸣之力跨越万里而来,精准地轰击在那扑下的法则锁链之上!
“咔嚓!”
坚不可摧的锁链,竟被震出了一丝裂痕!
就是现在!
关兴趁机纵身跃起,人与刀在半空中化作一道碧色的闪电,不退反进,迎着那漫天锁链,斩向它们的根部——那片破碎的虚空。
“我不是来继承这扇破门——”
他的怒喝响彻天地。
“我是来拆了它的!”
刀光闪过,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决绝意志,斩断了宿命的根基。
“轰隆隆——”
所有的法则锁链,应声崩断!整座麦城残影,也开始了剧烈的崩塌。
关兴的身影在崩塌的光影中冲出,在他落回雪原的瞬间,他下意识地回首。
只见那片即将消散的光幕之中,他父亲关羽那高大的绿袍身影,终于缓缓地转了过来。
他没有持刀,脸上也没有了那份凝固的悲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