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。
识字的文吏被召集起来,站在告示前,用带着各地口音的官话,向着越聚越多、面带惊疑与惶恐的百姓,高声宣读:
“大都督冉令谕:王师吊民伐罪,解民倒悬。今克河内,无论汉胡黎庶,皆吾赤子,必秋毫无犯,一视同仁……”
人群起初是寂静的,只有文吏的声音在晚风中飘荡。但当念到“凡我百姓,有能检举揭发者——”时,一种微妙的骚动开始滋生。
“……检举罪大恶极、杀人食人之胡虏;”
“……检举欺压盘剥、视民如草芥之世家豪强;”
“……检举趁乱劫掠、为害乡里之地痞恶棍……”
“一经查实,乞活军为其做主!涉案人等,一体擒拿,公开审判!轻者罚没家产,服苦役以赎其罪;重者,明正典刑,枭首示众!其不义之财,尽数抄没,用以抚恤受害,赈济贫弱!”
“公审……就在三日之后,菜市口!”
告示上的每一个字,都像重锤,敲打在围观百姓的心上。他们大多是面黄肌瘦、衣衫褴褛的汉人,也有少量眼神躲闪、惴惴不安的胡人平民。多少年了,他们习惯了被掠夺、被欺凌、被视作牛马,何曾有过“官府”会说要为他们“做主”?更何况,是那位传说中对底层秋毫无犯、对羯胡贵族和豪强世家杀得人头滚滚的“冉天王”!
希望与恐惧在人群中交织。有人眼神亮起微弱的光,有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,警惕地看向四周,更多人则是沉默,一种积压了太久、以至于不敢轻易相信的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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