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“百姓”二字,依旧捻着胡须朗声道:“牛大人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《春秋》有云:‘王者无外,普天之下,莫非王臣;率土之滨,莫非王土。’外邦亦是天子赤子,施恩于彼,正合‘仁覆天下’之道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夫子周游列国,未尝因其邦小而轻之,只求‘道之以德,齐之以礼’。我大明若能以厚赏示德,使外邦感佩归化,天下归心,此乃万世之功。计较些许财货,反失了大国气度,岂不闻‘大德不逾闲,小德出入可也’?”
一番话依旧咬着儒家典籍不放,绕来绕去总在“王道”“仁德”里打转,百姓的血汗仿佛成了不必提及的细枝末节,听得旁边几个出身寒门的官员暗自皱眉。
牛达听得那大儒只谈虚理,全然回避百姓疾苦,胸中火气直往上涌,当下提高了嗓门:“先生满口王道仁德,却不知这天下百姓才是我大明的根本,是陛下最该看重的脸面!我等食君之禄,当为百姓计,怎能拿着他们的血汗去填那些外邦的欲壑,慷他人之慨来博所谓的‘万国来朝’虚名?”
他向前半步,目光如炬:“我大明兵强马壮,法度严明,他们来朝贡,本就是畏我天威、慕我圣德,这本是自然之理。既是朝贡,便有上下之分,他们是下位来朝,自当有下位者的恭谨态度。
我朝只需按礼相待,何必反倒降尊纡贵去逢迎?若一味厚赏纵容,反倒显得我大明缺了底气,岂有此理!”
话落,满室寂静,连那大儒也被这通直白的道理堵得一时语塞,脸上青一阵白一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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