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莲花定了定神,也悄悄跟到窗边,透过窗缝往里看。内堂里,李相夷正蜷缩在床上,脸色惨白如纸,嘴角挂着暗红的血迹,浑身都在剧烈颤抖,显然是碧茶之毒发作得厉害。
漆木山冲到床边,看着徒弟这副惨状,心痛得无以复加,他猛地抬起手,就要去点李相夷的穴道。李莲花看到他眼中的决绝,瞬间明白,师父是想将碧茶之毒渡到自己身上!
“师父,不要!”
迷迷糊糊间,李相夷竟猛地睁开了眼睛,一把抓住了漆木山的手。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若要牺牲师父来救我,相夷……不愿。”
他死死抓着漆木山的胳膊,指节泛白,眼睛通红得像是要滴血,目光死死盯着漆木山,像是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个承诺。
漆木山看着徒弟这副痛苦的模样,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。他含泪点头,声音哽咽:“好好好,相夷,师父答应你,不做傻事。你快放手,让你师娘给你把脉,看看有没有办法缓解。”
李相夷这才松开手,无力地跌回床上,整个人蜷缩成一团,像一只受伤的虾米,压抑的痛哼声从喉咙里溢出,听得人心里发紧。
芩婆立刻上前,手指搭在李相夷的腕上,眉头越皱越紧。片刻后,她收回手,脸色骇然地摇了摇头:“这毒太霸道了,已经侵入五脏六腑,我……我解不了。”
内堂里瞬间陷入死寂,所有人都看着床上痛苦挣扎的李相夷,脸上满是担忧,却没人敢再轻易动手。连芩婆都束手无策,他们这些寻常医师,更是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。
就在这时,一直站在角落的桃清动了。她看着众人束手无策的模样,轻声道:“要不,我试试?”
虽是疑问,但她手上的金针已经出手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在了李相夷身上的大穴处。
漆木山和芩婆以为她是四顾门的弟子,四顾门的人以为她是漆木山和芩婆带来的帮手,故而一时竟没有人阻止她。
众人只屏息望着,连乔婉娩都收了泪,死死盯着那几枚颤动的金针,仿佛那是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不过瞬息,漆黑如墨的血液顺着金针尾端渗出,滴落在桃清早已备好的白瓷瓶中,发出“嗒嗒”的轻响。那毒液黑得发亮,落在瓶底竟还泛着细微的泡沫,看得人头皮发麻。
窗边的李莲花眸色微动,桃清这手金针度毒之术,手法精妙,取穴刁钻,比起普度寺无了大师的金针梵术、关河梦的乳燕神针,竟也不遑多让。
一炷香的时间缓缓流逝,金针上渗出的血液渐渐由黑转褐,最后变成了寻常的暗红色。床榻上的李相夷也不再剧烈颤抖,眉头舒展了些,脸色虽依旧苍白,却已没了之前的痛苦神色,呼吸也平稳下来。
漆木山率先上前一步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相夷,现在怎么样了?”
桃清抬手隔空一引,所有的金针便如归巢之鸟般落回她掌心,被她小心地放进一个刻着花纹的小瓷瓶中。
她摇了摇头,语气坦诚:“只是暂时压制住了毒性,让它不再侵蚀五脏六腑。想要彻底根治碧茶之毒,还得另想办法。”
“那还有什么办法?”芩婆急忙追问,她刚给李相夷把过脉,知道毒素确实被压下去了,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,“只要能救相夷,不管多难,我们都愿意试!”
缓缓走入门内的李莲花出声道:“忘川花,可能解李门主之毒?”
桃清回头看了他一眼,肯定道:“可以,忘川花有很大的概率可解碧茶之毒。”
乔婉娩立刻接话:“我们马上派人去找,不知哪里可寻得这忘川花?”
桃清道:“忘川花,性喜阴,畏寒,多生于温暖潮湿的山涧或是沼泽,毒物环绕,然忘川本质霸道,仅单株生长,所在之处寸草不生。它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花,谁也不知道它在哪里。”
乔婉娩心中一凉,还是强打着精神道:“无妨,只要它是存在的。四顾门愿倾尽门派之力,为相夷找到忘川花。”她向众人点点头,便走出了房门,安排人去寻找忘川花去了。
桃清目送着她离去,目光在不经意间扫过李莲花,又落在两个孩子身上:“我倒是觉得,比起不知何时才能寻到的忘川花,扬州慢内力更合适。”
漆木山不解道:“扬州慢内力可解碧茶之毒?可相夷……”
桃清解释道:“李门主一个人的内力当然不够。他的内力全部用来压制毒素,没有多余的内力炼化碧茶之毒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内堂众人,并未在李莲花身上停留,只道,“若是有同样修炼扬州慢的人,以内力相助,两人合力炼化毒素,或许还有一线生机。”
芩婆眼睛一亮,急忙上前:“我和老头子虽没练过扬州慢,但相夷的功法本就脱胎于我们的内功心法,也算是同源!我们能不能帮他?”
“不行。”桃清毫不犹豫地摇头,语气斩钉截铁,“碧茶之毒霸道异常,唯有大成的扬州慢内力才能与之抗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