崖边的风似乎都停了,刘如京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,长刀在手中微微颤抖。
他能清晰看到青鸾剑尖的寒光,能感受到赤练剑风带来的凉意,脑中飞速闪过无数应对之法,却都慢了半拍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片深绿的树叶乘着海风飘来,轻飘飘落在赤练的手腕上。
那叶子看似无力,却带着一股巧劲,赤练只觉手腕一麻,原本直刺心口的剑竟偏了半寸,擦着刘如京的衣襟划过,在礁石上留下一道深痕。
刘如京趁机往后急退,长刀竖在身前,堪堪挡下青鸾的剑,刀刃与剑尖相抵,火星四溅。
“谁?”赤练厉声喝道,目光扫过四周,却没见半个人影。刘如京也心头疑惑,正要开口询问,一声惊慌的呼喊突然穿透了刀剑相击的嘈杂声。
“不好了!船沉了!”
那声音像是从崖下传来,略有几分失真。刘如京皱眉望去,还没等看清状况,又一声更急切的呼喊响起,这一次,所有人都听得真切。
“李门主和笛盟主掉海里去了!!!”
这句话像惊雷般炸在众人耳边。原本还在厮杀的金鸳盟弟子动作一僵,四顾门的人更是脸色骤变。
刘如京猛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海面,月光洒在粼粼波光上,之前停在海上的金鸳盟大船竟没了踪影,只有几截断裂的船板在海面上漂浮,哪里还有半个人影。
金鸳盟广场瞬间静得可怕,连海风都似停顿了片刻。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海面,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双方,此刻竟忘了厮杀。
刘如京握着长刀的手微微收紧,指节泛白。门主不会真的出事了吧?
“快!下去找!”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,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。四顾门的弟子反应过来,原本精疲力尽的身体好似突然生出了无穷的气力,拔腿就往崖下的海滩冲去。
金鸳盟的人也乱了阵脚,赤练与青鸾对视一眼,也顾不上再找四顾门的麻烦,带着手下朝着山下狂奔。
一时间,崖边的人潮朝着一个方向涌去,方才还惊心动魄的厮杀早已被抛到脑后。
刘如京跟在人群中,脚步急切,目光却时不时扫向方才树叶飘来的方向。那片叶子早已被风吹走,可他心里清楚,方才出手相助的人,绝非凡俗。
只是此刻,他已顾不上深究。他满脑子都是那片空荡荡的海面,满脑子都是“李门主掉海里”的呼喊。
“门主,你可千万不能有事。”刘如京咬着牙,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,长刀在夜色中泛着冷光,却不再指向敌人,而是随着他的脚步,朝着海边奔去。
所有人都在往前跑,都在为自家门主/盟主奔忙,没人回头留意那个落在最后的身影。
李莲花靠在一片阴影中,看着那片朝着海边涌去的人潮,忽然轻轻笑了。那笑容很淡,比月光还柔和,眼底的怅然像被海风卷走般,只剩下一片宁静。
当年,金鸳盟发生爆炸的时候,他跟笛飞声还没有决出胜负。四顾门死伤惨重,从爆炸中侥幸活命的人护着受伤的兄弟紧急撤离,以至于他后无援兵。
他们以为李相夷是战无不胜的神,以为他可以从笛飞声手里全身而退,没有人怀疑他失败的可能。等他们发现李相夷迟迟未归的时候,已经来不及了。
他们或许在后面找过他,又或许,他们听说了他中了无解之毒,放弃找他。
可无论如何,结果都是,他成了李莲花,守着他的莲花楼,种着萝卜,养着狐狸精,把李相夷的过往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,不敢碰,也不愿碰。
可现在,看着眼前这群人,明明刚经历一场恶战,身上带伤,脸上满是疲态,却因为一句“李门主掉海里”,便不顾一切地往海边冲。
他们明明知道海面漆黑,寻找一个人的希望渺茫,却没有一个人退缩,没有一个人说“算了”。李莲花忽然觉得,他心里的那点怅然,终于消失无踪。
当年的错过,不是因为不在乎,只是因为太过相信。看到兄弟们依旧为“李门主”拼尽全力的模样,他为李相夷感到高兴。
“李相夷的运气比我好。”李莲花轻声呢喃。当年那些人或许错过了他,可现在,他们还在为“门主”拼尽全力。
不远处,纪汉佛的声音像被海风磨过,干涩得厉害:“一部分带着受伤的兄弟回去门中休整,其他人留下找门主。”
话音刚落,几乎是瞬间,那群原本带着疲态的弟子便齐齐抬头,异口同声地喊出“我留下”。
纪汉佛的目光扫过众人,从白江鹑沾了沙尘的脸颊,到石水袖口磨破的边缘,再到刘如京肩上还在渗血的伤口。
和金鸳盟的大战,没人完好无损。可他看了一圈,没看到半分退缩的神色,只有一群人攥紧了手里的兵器,等着他的命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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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白鹅,你带着兄弟们先回去。”纪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