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吧

字:
关灯 护眼
书吧 > 耕耘问道路 > 第337章 路与尽头

第337章 路与尽头(1/2)

    青梧的脚步踏碎了田埂上薄薄的晨霜,带来了一路风尘和刺骨的寒意。

    她看着云栖佝偻的背影,那身形瘦削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,心疼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。

    她快步上前,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:“老师,跟我回盲壤吧。那里的土灵能温养您的身体,您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。”

    云栖没有回头,只是用那根磨得光滑的竹杖轻轻敲了敲地面,仿佛在与脚下沉默的土地对话。

    她的咳嗽声深沉而空洞,像是从一口枯井里传出,每一次震动都让那本就弯曲的脊背愈发佝偻。

    “傻孩子,”她终于开口,声音嘶哑却异常平稳,“我在哪,耕会就在哪。盲壤是根,但耕会的枝叶,早就长满了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。我若不在了,耕会也依然在。”

    这番话非但没能安慰青梧,反而让她眼眶一热,泪水决堤般涌出。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可是您若走了,大家怎么办?这片土地怎么办?”她的声音哽咽,充满了迷茫与恐惧。

    在所有耕会成员心中,云栖早已不只是一个领袖,她就是土地的意志,是风雨的标尺,是万物生长的定海神针。

    云栖缓缓转过身,浑浊的眼睛里竟漾起一丝笑意,那笑容里没有悲伤,只有一种看透了生死的释然。

    “谁说我要走了?”她轻声说,抬起枯槁的手,指向脚下那片沉睡的土地,“我不过是……想换个地方,蹲着听听土里的动静罢了。”

    青梧还想再劝,却被那双眼睛里的宁静所震慑,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。

    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栖重新转过身,拄着杖,一步一顿地走向村落深处,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,最终与暮色融为一体。

    那一夜,青梧彻夜未眠。

    她守在云栖的茅屋外,听着里面时断时续的咳嗽声,心如刀割。

    然而,当天边泛起鱼肚白,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时,那令人心悸的咳嗽声,却突兀地消失了。

    青梧心中警铃大作,猛地推开虚掩的柴门。

    屋内空无一人,只有一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木床,以及床边静静立着的一根竹杖和一只粗陶碗。

    它们像两位沉默的故人,替它们的主人,做着最后的告别。

    云栖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。

    也就在当夜,千里之外的耕会中心——盲壤,突现异象。

    那片被视为圣地的土壤中央,本已枯萎的九瓣花残根之处,毫无征兆地升起一缕极淡的金光。

    那光芒并不耀眼,反而如清晨的第一缕薄雾,温柔而坚定地弥漫开来,迅速笼罩了方圆百里。

    紧接着,分布在三十六处分地的田灵图腾同时发出了轻微的嗡鸣,仿佛受到了某种来自根源的召唤。

    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——田庄武库中,成千上万柄新铸的锄头,其刃面上竟不约而同地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水珠。

    每一滴露珠都折射着那遥远的金光,最终汇聚成一道相同的弧度。

    那弧度,不多一分,不少一厘,与耕会典籍中记载的、始祖沈砚开山所用石犁的切角,完全一致!

    青梧立于盲壤那块巨大的无字碑前,仰头感受着那金光拂面。

    她没有惊慌,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复杂的、夹杂着悲伤与释然的神情。

    她对着空无一人的石碑低声呢喃,像是在和一位老友开着玩笑:“忙了一辈子,你终于,也学会偷懒了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天空中飘下细密的雨丝,冰冷地打在她的脸颊上。

    恍惚间,她仿佛听见了一阵极轻的哼唱。

    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,而是从四面八方、从每一寸被金光浸润的土地里传来的。

    那是《守苗调》的最后一句,不成曲调,却由无数耕者在田间地头无意识的呼吸声,汇合成了一支雄浑而无声的合鸣。

    三日后,村里那群最顽皮的孩童,在云栖平日最爱坐着发呆的那块田埂石头上,发现了一样东西。

    那是一片被火烧过的陶片,边缘焦黑,上面似乎刻着一个字,但大部分笔画都已模糊不清,只剩下一个“耕”字的轮廓。

    孩子们不知道这代表什么,他们只觉得这块陶片摸上去很温润,不像普通的瓦砾。

    在商量过后,他们自发地将它挖了出来,小心翼翼地嵌进了正在修建的学堂的地基里。

    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用力踩了踩,满意地说:“垫脚石,就要用这种结实的!”

    几乎在同一时刻,遥远的南境,一株从未有人见过的野生九瓣花变种,悄然绽放。

    它无色无香,毫不起眼,但以它为中心,方圆十丈之内的泥土,却开始像拥有了生命般,一起一伏,自行翻松,宛如沉睡的巨人,开始了第一次呼吸。

    消息传回盲壤,青梧立刻召集了三十六地的所有代表。

    议事堂里,曾经象征着最高权力的主位被撤去,取而代之的,是九十九柄崭新锃亮的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》》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
内容有问题?点击>>>邮件反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