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整个归墟山体骤然震动,一股浩荡威压从山腹中涌出,宛如上古帝威,直逼灵魂最深处。凌宇脸色骤变,连忙运转体内残存灵力筑起防御,可那股威压却穿透肉体,直直压在他的元神之上。他只觉脑中嗡鸣,双膝几欲跪地,但他咬紧牙关,强撑不倒,他不能倒,一旦倒下,那股幽蓝意志就会趁机夺舍,他不容自己沦为他物之壳。
山体轰鸣间,一道古老石门自山腹中缓缓升起,门上浮现出九条盘龙,每条龙眸中皆燃烧着深蓝火焰,隐隐形成一道诡异封印。石门开启一线,内中传出阵阵低吟,似哭似笑,仿若千万灵魂在此长眠。凌宇正要靠近,石门后忽有一道黑影倏地掠出,那影形极快,未及看清面貌,便已逼至咫尺。
凌宇猛然后退,一掌拍出,劲风如山倾海啸,将那黑影震退三丈。但他心头却一凛,那黑影并未被击溃,反而在空中倏然幻化,成了另一道“凌宇”的模样。那人面容轮廓与他无二,连眸中光芒也一模一样,但其身上弥漫的,却是一股与凌宇截然相反的死意。
“你不是我。”凌宇眼神沉冷。
“我才是真正的你。”那“凌宇”嘴角勾起一丝讥诮,身形一闪,骤然扑来,速度之快,几乎超越了视觉极限。
凌宇咬牙,强行凝聚体内灵力,一掌迎击,但交手瞬间,他便感受到对方的力量正迅速蚕食他的灵息。每一次交击,都是自我消耗与反噬。他意识到,那不是普通的敌人,而是某种镜像的诡术,将他自身的力量反转为杀招。
他不能硬拼,必须找出破绽,斩断这镜像的根源。他猛地跃起,背后青金剑意炸裂,如星雨坠地,一道道剑影封锁四方,那“凌宇”却如幽灵般穿梭其间,无惧锋芒,步步逼近。
“放弃吧,你不属于这个世界。”镜像开口的瞬间,整片天地的颜色都在迅速褪去,归墟山的黑雾越发浓重,天空化作漆黑幕布,脚下的大地也开始龟裂如蛛网,而那裂缝中,隐隐传出阵阵号哭。
一道雷光自遥远天际炸响,仿佛穿透了这片被封印的世界,凌宇猛地抬头,却看到一道极其细小的金色符印自他眉心浮现,正缓缓转动,那是他一直未曾动用的最后底蕴,一枚来自太古传承的神源封印,此刻……·似主动复苏。
金色符印缓缓旋转,发出低沉而古老的吟唱之声,如远古神明轻启唇齿。它并非凡物,而是凌宇幼时机缘所得,从未主动唤醒,却在此刻自行开启。这种回应来自灵魂深处,仿佛那符印本就是为此而生。炽热的金光在他眉心绽开,形成一道漩涡般的符文锁链,朝着那“镜像凌宇”席卷而去。
镜像一愣,竟在刹那露出惊惧之色,他的面容扭曲变幻,似想遁逃,可那符印锁链如灵蛇穿梭,眨眼缠绕而上,将他死死禁锢。凌宇抓住时机,一掌震出,掌心灌注金光,与镜像身躯正面碰撞。虚影剧烈颤抖,外壳龟裂,露出其体内竟有无数黑色丝线纠缠,这些丝线连接着归墟山腹之下,如同某种诡异意志的~延展。
符印锁链顺势而下,直刺那黑丝根源,爆发出一道刺眼的金芒,镜像瞬间化为灰烬。然而,地面的裂缝在那一刻剧烈震荡,一股愤怒的低吟自地底升起,归墟山猛地晃动,那道古老石门豁然全开,黑暗如浪潮一般扑涌而出,将整个天地尽数吞没。
凌宇未及撤退,整个人便被那黑暗潮汐卷入,他只觉四肢百骸如坠冰窖,灵魂也被生生拉扯。那黑暗中,似有无数残魂低语,无数面孔在他周身浮现,它们或哭或笑,或怒或哀,仿佛某种远古罪灵在此沉眠。他强行稳住心神,运转符印之力,一道金色光幕自他体内升起,将那黑潮短暂隔绝。
可这片黑暗仿佛无边无际,连神识都无法延伸,他尝试破空而出,却发现空间在此已完全冻结,连灵气都如泥沼般凝滞。他脚下忽然传来沉闷回响,如同踏在某种庞然巨物之上。定睛望去,一具庞大无比的骸骨横亘在黑暗深渊,其形若龙非龙,若神非神,全身骨骼遍布符文裂痕,死气凝聚如潮。
那是一具远古神骸,死于数万年前的恐怖存在,凌宇感受到一种超越认知的威压自其残骨中缓缓释放,他甚至生出一种荒谬的念头——这具神骸或许仍未彻底死去。就在他靠近之际,骸骨眉心浮现一道微弱蓝光,与他体内那点幽蓝之芒遥相呼应。他本能地后退,可蓝光骤然扩散,将他笼罩其中。
眼前景象一变,他仿佛进入了某段残存记忆。破碎的天地,血染的苍穹,亿万神魔厮杀咆哮,神骸所化之主立于战场之巅,以一己之力镇压万界。可在那无尽辉煌背后,却是一场深渊中的堕落。他看见那道伟岸身影被无数漆黑锁链穿透,最终被困于此渊,而那蓝光,正是他不甘消散的最后意志。
“你是钥。”一道嘶哑的声音回荡于凌宇心底,不带情绪,却带着某种决定命运的沉重,“我之记忆,你可承载,我之封印,你亦可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