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舅舅凤斯年犹豫了一下,终究还是上前一步。
沈梦雪却突然转头,淡紫色眼眸中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:“谁敢动她!我是你们的命,你们杀了我啊!”
她的笑声带着哭腔,尖锐而刺耳,惊得屋檐下的雨燕扑棱棱飞走。
八舅凤俊良别过脸去,不忍再看。
而郁竹抚雷的眼神愈发冰冷,帝王冕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:“拖走!”
两个宗门弟子立刻上前,试图架起沈梦雪。
她却拼命挣扎,裙摆被扯破,露出纤细的脚踝,在泥泞中划出一道道血痕。
“小姨!小姨你看看我!”她突然转向屋内,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怆,“我守不住妹妹,守不住你……”
怀中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,哭得更加撕心裂肺。
沈梦雪的力气渐渐耗尽,被强行拉开时,她的手指还在空中徒劳地抓着,仿佛要抓住那已经逝去的温暖。
雨越下越大,冲刷着满地的狼藉。
沈梦雪瘫坐在泥水中,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。
雷声轰鸣,她却再也感受不到恐惧,只有无尽的绝望与悲凉,如潮水般将她淹没。
沈梦雪突然暴起,发丝黏着雨水与泥浆贴在脸上,淡紫色眼眸因充血泛起诡异的猩红。
她挣脱宗门弟子的钳制,踉跄着扑向凤俊智怀中的襁褓,染血的指尖死死揪住对方衣襟:"这孩子不用你们养!"
喉咙因嘶吼变得沙哑破碎,尾音像被掐住的猫般尖锐,"我会把她带回沈家,不用你们这群刽子手染指!"
凤染尘的翡翠护甲在雨中泛着冷光,她"啧"了声别过脸:"不知羞耻的东西,还嫌丢人不够?"
话音未落,沈梦雪突然转头,露出一个森然的笑。
雨水顺着她歪斜的珍珠钗往下淌,在苍白的脖颈汇成细流:"刽子手?你们连禽兽都不如!"
她突然仰天大笑,笑声混着惊雷炸响,惊得屋檐下的铜铃乱颤。
"把她还给我!"沈梦雪突然发了疯似的冲撞,单薄的身子撞得凤俊智连退三步。
襁褓中的婴儿吓得尖声啼哭,她却像被这哭声唤醒般,整个人贴过去用脸颊蹭着素白锦缎,"别怕,姐姐在...他们谁也抢不走你..."
下一秒又猛然转身,指甲几乎戳到郁竹抚雷的面门,帝王冕旒被她带起的风掀得剧烈摇晃。
"你们当初要我这条命时,怎么不说我是累赘?"她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,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。
腕间的凤凰胎记在雨中忽明忽暗,金红色纹路如沸腾的鲜血,"现在想碰我妹妹?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!"
话音未落,她突然跪坐在地,把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,一下又一下,溅起的泥水混着血丝:"还给我...求求你们..."最后几个字淹没在呜咽里,她蜷缩着抱住襁褓,像护崽的母兽般警惕地盯着所有人。
凤染尘手中的翡翠佛珠"啪嗒"散落一地,她踉跄着冲上前,保养得宜的手死死攥住沈梦雪的胳膊:"雪儿!别磕了!"
鎏金护甲刮过青砖的声响刺耳,这位素来冷硬的长辈眼眶通红,丹凤眼泛起水雾,"是外婆错了,快起来!"
郁竹抚雷的帝王冕旒剧烈晃动,玄色大氅下的手指颤抖着想要触碰外孙女,却又僵在半空。
八位舅舅同时上前,凤斯年猛地扯下外袍裹住沈梦雪湿透的身子,布料蹭过她额角的伤口,血珠立刻洇染了玄色衣料:"乖外甥女,别伤着自己。"
凤俊良早已泣不成声,颤抖着伸手想抱走啼哭的婴儿,却在触及沈梦雪充满警惕的眼神时,狼狈地缩回手。
"我们不抢了!"凤嘉容突然单膝跪地,佩剑磕在地上发出清响,"把孩子给你,都给你!"
其余舅舅纷纷效仿,金属护甲与青砖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。
沈梦雪却像听不见般,依旧将脸埋在襁褓里,淡紫色眼眸死死盯着众人,嘴角挂着诡异的笑:"你们骗我...你们都想把她淹死..."
"怎么会!"凤染尘突然放声大哭,翡翠镯子在雨中撞出凌乱的声响,她扑过去将沈梦雪和孩子一起搂进怀里,全然不顾泥水弄脏华服,"都是外婆的错!以后谁也不能动晴安一根手指!"
郁竹抚雷颤抖着摘下冕旒,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,帝王的威严在这一刻荡然无存:"雪儿,跟外公回家...我们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晴安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