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桌面笼罩在诡谲的光芒中。
火焰舔舐着空气,却不闻半点灼烧声响,唯有缕缕青烟盘旋而上,在空中勾勒出小姨模糊的轮廓。
苏玺文顺着她惊恐的目光望去,凤目骤然睁大。
她下意识将沈梦雪护得更紧,月白裙摆下的双腿微微发颤:"陛下!快传太医!"
话音未落,那些火焰却如潮水般褪去,只留下满地狼藉与刺鼻的酒香。
墨君赫的玄色锦袍已染上月色,帝王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,却在触及少女颤抖的肩膀时,动作陡然僵住。
殿外传来更夫梆子声,惊得众人浑身一颤。
沈梦雪埋进皇后怀里,滚烫的泪水浸透绣着并蒂莲的衣料。
她忽然想起小姨失踪那晚,也曾有过类似的异相——书房里的古画无端渗出鲜血,而此刻这些凭空出现的酒坛。
鎏金宫灯下,太医枯瘦的手指搭上沈梦雪腕间,青灰色的袖口垂落,几乎盖住少女小臂上狰狞的伤痕。
沈梦雪安静地坐着,淡紫色眼眸空洞地望着前方,任由太医捻动着她的脉搏,发间歪斜的红蝴蝶结随着呼吸轻轻晃动,像是随时会坠落。
殿内死寂得能听见宫漏滴答声,墨君赫立在阴影处,玄色锦袍上的金线蟠龙在烛光中扭曲,冕旒下的眼神晦暗不明。
苏玺文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,月白裙摆下的绣鞋无意识地蹭着青砖,凤目紧紧盯着太医凝重的神色。
"回禀皇上,"太医收回手,起身时白须轻颤,"长公主最近压力太大,所以产生了幻觉。"
他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,却在触及帝王冰冷的目光时,后背渗出细密冷汗。
药箱里银针泛着冷光,与地上散落的酒瓶碎片交相辉映,恍若一场荒诞的梦。
沈梦雪突然轻笑出声,笑声里带着三分悲凉七分嘲讽。
她歪头看向太医,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:"是幻觉吗?"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,在烛火下折射出细碎的光,淡紫色眼眸却如同深潭,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旋涡。
太医连忙躬身,官服上的云纹随着动作褶皱:"正是。长公主可能是在战场上时没好好休息,"
他偷瞄了眼帝王紧绷的下颌线,继续道,"现在回来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才是,您还年轻,还是长身体的时候,万万不能耽误。"说罢从药箱取出个青瓷小瓶,"这安神丸每日两颗,半月后定能好转。"
苏玺文赶忙接过药瓶,指尖触到瓷瓶的凉意,这才回过神来。
她将沈梦雪搂进怀里,凤钗上的珍珠轻轻擦过少女的额头:"听到了吗雪儿?好好睡一觉,什么都不用想......"话音未落,怀中的人却突然剧烈颤抖,指甲深深掐进她的手臂。
墨君赫看着女儿蜷缩在皇后怀中的模样,喉结艰难地滚动。
帝王袍角扫过地上的酒瓶,金线蟠龙仿佛也在叹息。
他别过脸去,冕旒晃动间,没人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懊悔与心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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