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示意停车,在侍卫的搀扶下,缓缓站起身,手搭凉棚,向谷内望去。
这一望,饶是诸葛亮一生见惯风浪,心下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只见前方的斜谷道,与他记忆中以及地图上所标示的已然大不相同。原本虽狭窄但尚可通行的路径,此刻竟被无数巨大的山石堵塞得严严实实。那些巨石,小的如房屋,大的简直像小山包,它们杂乱却又带着某种刻意地堆叠在谷道最险要的位置,形成了一道道令人望而生畏的壁垒。石壁陡峭,猿猴难攀,更不用说大队人马和辎重车辆了。
而在这些巨石壁垒的后方,隐约可见北汉军森严的营寨。旌旗招展,刁斗森严,鹿角、壕沟一应俱全,巡逻的士兵队伍穿梭其间,秩序井然。一股沉凝如铁的杀气,隔着老远都能清晰地感受到。
诸葛亮的目光锐利如鹰,缓缓扫过整个防御体系。他注意到对方营寨的选址极为讲究,依山傍水,占据了绝对的地利。阵型的布置更是深谙兵法,前后呼应,左右联动,几乎找不到明显的破绽。尤其是侧翼水源地的防护,更是重重设防,显露出布阵者缜密的心思。
他的眉头微微蹙起,心中升起一丝疑虑。据他所知,北汉在西北的主将是征西将军白善,此人虽是一员老将,经验丰富,但用兵风格似乎更偏向于稳扎稳打,正面交锋,而非如此……精巧而富于谋略。
“张祎。”诸葛亮轻声唤道。
随侍在侧的谋士张祎立刻上前一步,躬身应道:“丞相,下官在。”
诸葛亮依旧望着远处的北汉军营,语气平静无波,但熟悉他的人能听出那平静下隐藏的波澜:“对面统兵之人,可是那北汉征西将军白善?”
张祎早已做足了功课,立刻回答道:“回丞相,据我军密探多方打探确认,如今在斜谷前线主持防务、布下此阵的,并非白善本人。而是来自凉州天水城的一员名叫姜维的小将军。”
“姜维?”诸葛亮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,似乎在记忆中搜寻相关的信息。他缓缓坐回四轮车上,羽扇轻摇,目光中流露出思索之色,随即化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,“姜维……好个姜维,年纪轻轻,布阵竟有如此章法,环环相扣,沉稳老练,堵死要道,抢占水源,这是要与我打一场持久对峙啊。”
张祎见丞相对此人感兴趣,便继续禀报他所掌握的情报:“丞相,据闻此番北汉应对我军的整体策略,并非出自白善,也并非全是这姜维之功。对面营中,还有一位关键人物。”
“哦?”诸葛亮目光一闪,“何人?”
“乃北汉昭武皇帝吴权亲自任命的一位军师,名叫司马懿。”张祎压低了声音,“此人原是魏国老臣司马朗的儿子,据说从小便聪慧过人,有神童之誉,在河内温县一带颇有名声。魏国灭亡后,他被吴权发掘,收为己用,甚为倚重。而这次提出‘五路’进犯我大汉策略的,据细作传回的消息,主导者正是此人!”
“司马懿……司马朗之子……”诸葛亮喃喃自语,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群山,看到了那个素未谋面却已给他制造了巨大麻烦的对手。他沉默了片刻,手中的羽扇也停止了摇动,最终,用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,缓缓说道:“原来如此。‘五路伐蜀’之策,竟是出自他手……此人,万不可小觑啊。”
他意识到,眼前的对手,绝非寻常将领。一个年轻而富有锐气的姜维,加上一个深沉多智的司马懿,这斜谷,恐怕真的成了一块极难啃的硬骨头。
接下来的几天,蜀军大营异常安静。
与北汉军营每日操练、加固工事的紧张氛围不同,诸葛亮似乎并不急于进攻。他没有像司马懿预想的那样,立刻派兵试图清理堵塞道路的巨石,或者发动强攻。
相反,他派出了大量的细作和精干的小股部队,化整为零,如同溪流渗入沙地一般,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斜谷周围的山林之中。他们的任务并非战斗,而是仔细观察,详细记录——记录北汉军巡逻队伍的路线和换防时间,记录每一处可能通行的崎岖山径,记录水源的流向,记录风向的变化,甚至记录鸟兽的异常动向。
诸葛亮自己则大部分时间待在中军大帐内,对着那张巨大的汉中地图沉思默想,或者仔细阅读每一份探马送回的情报。他时而用朱笔在地图上做着标记,时而又将标记擦去。帐内的烛火,常常亮到深夜。
蜀军这反常的宁静,如同一片沉重的乌云,笼罩在斜谷上空,反而让北汉军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。士兵们私下里议论纷纷,猜测着诸葛丞相到底在酝酿什么惊人的计谋。
这种异样的平静,也同样引起了司马懿的警觉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
他站在自己的了望台上,每日观察着蜀军大营的动静。看到对方按兵不动,只是不断派出探马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