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嚯,真是好大的阵仗。”
申公豹捋着他那三尺黑须,嘿嘿一笑,只是那笑意,未达眼底。
他的目光,死死地锁定在那两尊诡神身上,眼神变得极其复杂。
陆长青能感觉到,申公豹的情绪,出现了剧烈的波动。
“道长,你认识他们?”
陆长青的声音在申公豹耳边响起,将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。
“何止是认识……”
申公豹苦笑一声,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。
“都是……故人啊。”
就在这时,关外的心诡,终于有了动作。
它缓缓抬起手,遥遥指向镇鬼关,一道冰冷无情的神念,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神魂之中。
“奉鬼帝旨意,大景余孽,负隅顽抗,天理不容!”
“今日,我大商鬼军兵临城下,尔等若开城投降,尚可留得全尸,化为鬼朝子民,享永恒安宁!”
“若敢反抗,城破之日,便是尔等神魂俱灭,永世沉沦之时!”
声音不大,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霸道。
城楼之上,一片哗然。
“休想!”
一名脾气火爆的大景将军怒吼道,“我人族铮铮铁骨,岂会与尔等鬼魅为伍!有胆就攻过来!”
“城上的人听着!”
瘟神那三颗白骨头颅中,居中的一颗张开了巨口,发出的神念震荡天地,充满了腐朽与暴虐。
“尔等蝼蚁可知,诡祖出世,鬼道当兴,乃是天命所归!”
“速速打开城门,跪迎我主圣驾,或可留得全尸,转为鬼民,享永恒之安宁!”
“否则,待大军一至,定叫尔等神魂俱灭,永世不得超生!”
叫嚷声震耳欲聋,但那千万鬼军,却只是停在百里之外,丝毫没有上前半步的意思。
“聒噪。”
陆长青冷哼一声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压过了瘟神的咆哮。
他向前踏出一步,一股锋锐无匹的剑意冲天而起。
“想进城?自己来拿。”
“放肆!”
瘟神怒吼,六只手臂猛地抬起,作势欲攻。
然而,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不语的申公豹,却忽然笑了起来。
“呵呵……呵呵呵……”
他的笑声,带着一丝说不清的讥讽与悲凉。
“瘟神,万古不见,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。”
“不但当了狗,连叫的都这么没新意。”
此言一出,瘟诡那三颗骷髅头上的鬼火,猛地一滞!
他六只绿光闪烁的眼眶,猛地转动了一下,落在了申公豹的身上
一丝残存的、属于前世的记忆,似乎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唤醒。
“申……公……豹?”
一道断断续续、仿佛生锈的金属在摩擦的神念,跨越百里,骤然在众人脑海中响起。
“你这断脊之犬,封神之战的祸害,你……你竟然还活着?!”
神念中,充满了惊疑。
瘟神,吕岳!
截教九龙岛声名显赫的炼气士,封神一战,布下瘟癀阵,给西岐造成巨大伤亡,后被圣人门下联手破阵击杀。
死后封神,没想到,他的尸身,竟也化作了诡神!
“我为何不能活着?”申公豹负手而立,一身道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,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潇洒。
他斜睨着瘟诡,嗤笑道:“倒是你,吕道兄。死了一次,记性没丢,骨气倒是丢得一干二净。想当年你也是截教有头有脸的人物,如今却成了帝辛那具空壳的看门狗,啧啧,真是闻者伤心,见者落泪啊。”
“你找死!”
被戳到痛处,瘟诡彻底暴怒,恐怖的瘟疫之气冲天而起,就要动手。
“等等。”
他身旁的心诡,那空洞的意志,忽然波动了一下,制止了他。
心诡转向申公豹,那双毫无情感的眼睛,上下打量着他,似乎在辨认着什么。
申公豹的目光,也落在了心诡身上,眼神中的复杂之色更浓。
“比干丞相……”
他轻声叹息。
“终究,是连最后一丝灵智,都未能留下么?”
心诡,亚相比干!
被帝辛剖心惨死,封为文曲星,想不到神尸生灵之后,仍旧没有了心。
他没了心,自然也就没了七情六欲,没了所有的记忆,只剩下最本源的怨恨与空洞。
他只是觉得申公豹身上有种让他不舒服的熟悉气息,却根本想不起来是谁。
“吕岳,此人交给我。”
心诡的意志冰冷而直接。
“你,去对付另一个。”
说罢,他身形一晃,竟真的朝着镇鬼关冲来!
陆长青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