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甲卫正从东侧山坡冲下来,他们的战旗在晨雾里展开,上面绣着的狼头被改成了半朵桃花。左贤王的亲卫们腹背受敌,有人慌不择路地往水牢方向跑,刚转过帐篷就被绊倒——阿竹不知何时在地上撒了把青稞米,那些圆润的谷粒在晨光里像撒了满地的小陷阱。
“往水牢去!”瑾潼拽着阿竹冲出毡帐,河西军士兵们紧跟其后。路过篝火时,她看见那白发老妪正用捡来的弯刀劈砍木栅栏,被捆着的百姓们纷纷效仿,断木飞溅间,有人认出了瑾潼身上的魏式甲胄,突然哭喊起来:“是河西军!河西军来救我们了!”
水牢藏在主营后的山坳里,入口被伪装成口枯井。瑾潼扳动井壁上的暗砖时,听见井下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。阿竹自告奋勇地举着火折子先跳下去,少年的声音从井底传来,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:“姐姐……好多人……”
井壁上的石阶湿滑如油,瑾潼刚下到一半,就看见阿竹正扶着个断腿的士兵往石阶上挪。那士兵的甲胄上还留着云安镇的火灼痕,看见瑾潼的瞬间,突然老泪纵横:“瑾潼将军……我们以为……以为再也等不到这一天了……”
水牢里积着半尺深的黑水,二十名伤兵蜷缩在石牢角落,有人的腿已经烂得能看见白骨,却仍紧紧抱着锈迹斑斑的长枪。瑾潼的目光扫过石牢的梁柱,突然定住——最粗的那根木柱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,是用指甲一点一点抠出来的“魏”,密密麻麻排了三十七个,像极了她昨夜数过的沙坑。
“快!搭人梯!”瑾潼的声音在水牢里撞出回声。河西军士兵们立刻蹲下身子,让伤兵踩着自己的肩膀往上爬。阿竹举着火折子在最上方接应,少年的手臂被井壁的碎石划破,血珠滴在伤兵的脸上,对方却笑着抬手擦掉:“好孩子,等出去了,叔教你打弹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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