鸟,羽毛上沾着的花瓣掉下来,落在郭孝儒的草药图谱上,成了枚天然的印章。
刘棠走过来,把那半块玉佩放在图谱上,玉面映着花瓣,像把岁月的光都收在了里面。“你看,”她轻声说,“夫人的糖,卫将军的剑,孩子们的念想,都在这里了。”远处的青衣江上传来船鸣,悠长而响亮,像在宣告着什么。
郭孝儒抬头望去,只见江面上驶来艘大船,船头立着个熟悉的身影,正朝着花田挥手。那人穿着褪色的铠甲,怀里抱着包种子,嘴角沾着点糖渣,像极了当年临仙城楼上的模样。风把他的声音送过来,带着北境的硬朗,也带着南方的甜:“我回来了,带蜀葵种子给你们!”
老兵猛地直起身,手里的枪栓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他朝着船头的方向伸出手,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,像头终于找到家的老兽。掌柜的跛着脚往江边跑,竹匾里的花瓣撒了一路,在地上铺成条香径。孩子们举着花锄跟在后面,木柄上的栀子花纹在风里闪闪发亮。
郭孝儒握紧刘棠的手,指尖触到她掌心的玉佩,温温的,像整个春天都卧在那里。花田里的栀子还在开,洁白的花瓣迎着风,香得漫山遍野都是。他忽然想起自己写在图谱上的话——心有栀子,处处花开。原来真的是这样,只要心里的花不败,无论走到哪里,都是春天。
风穿过花田,带着糖香和花香,往更远的地方飘去。郭孝儒仿佛看见,临仙城的废墟上,正钻出点点绿芽;北境的荒原里,蜀葵开得如火如荼;而雅安城的花田里,那些埋着念想的土包上,正冒出无数个新的芽尖,像无数只小手,朝着天空,用力地伸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