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,他脸上的错愕与茫然缓缓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静与了然。
他轻轻挥了挥手,示意悟能不必再强行搀扶,然后目光如平静的湖面般落在那依旧跪地的玄理身上,
缓缓开口道:
“柳…文轩,是么?既然你已认出了我的身份,那便先起来说话吧。你这一直跪着,我们又如何能谈?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安抚的力量。
听到这话,玄理——或者说柳文轩,身体微微一颤,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,略微迟疑片刻,
见赵天一神色不似作伪,这才借着悟能再次伸出的手,有些踉跄地站起身来。
只是那依旧紧握的双拳,显露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。
而此刻,吕得水见赵天一已然默认了身份,心中虽仍有疑虑,但也知道大局为重。
只见他上前一步,目光锐利地看向刚刚站定的柳文轩,语气带着审视,开门见山地问道:“玄理参禅,
哦不,柳……柳道友?
你方才口口声声称呼我二哥为‘赵宗主’?恕吕某直言,我们三人与阁下素昧平生,今日在山门也仅是,
初次相见,办理度牒时也未曾深谈。
在下心中实在好奇,你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,如此笃定地认出他的?还请道友为我等解惑。”
吕得水的问题直指核心,一边说,他那看似随意的目光一边如同刀子般在柳文轩脸上逡巡,不放过,
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。
闻言,柳文轩(玄理)抬起头,看向吕得水,脸上则是露出一抹混合着苦涩、追忆以及一丝奇异的、
他乡遇故知般激动笑容:“这位……道友问得是。而在下之所以能认出赵宗主,实在是源于一段……,
说来巧合,却又仿佛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在平复激动的心绪,也像是在脑海中仔细回溯那段尘封的往事,缓缓说道:
“此事,还需从十多年前说起。
那时,在下刚刚加入琉璃寺成为俗家弟子,奉主持入凡大师之命与寺内几位师傅,前往那普度绿洲,
运送一批琉璃矿石。
而就在途径斩尘绿洲边缘那片浩瀚无垠的沙海时,我们竟是意外地发现了一位身受重伤、奄奄一息,
几乎被黄沙半掩的女修。”
他的眼神变得悠远,陷入了深深的回忆:
“当时她气息微弱如游丝,周身经脉受损严重,更中了某种奇异的寒毒。
若非我发现得早,又恰好略通几分治愈之术与草药之理,恐怕她早已魂归渺渺。
而寺中规矩,本不便过多插手外界之事,尤其还是身份不明的修士。但我看她实在可怜,便以自身,
微薄灵力为她稳住心脉,之后……之后更是私下取用了少许我们运送的低品琉璃矿石,
借助其中精纯温和的灵气,为她一点点疏导瘀滞,滋养受损的根基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,似有愧疚,又觉理所当然,继续娓娓道来:
“我将她安置在驮兽背上的物资间隙,小心照料了数日,她方才悠悠转醒。也就是在那时,我才得知,
她并非西域人士,而是来自遥远东域,是一个名为‘共和宗’的宗门弟子。”
“共和宗?”赵天一目光再次一凝,吕得水也竖起了耳朵,精神高度集中。毕竟这可是他们自己的宗门,
事关己身,由不得他们不重视!
柳文轩继续说道,语气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感慨:
“想必三位也记得,今日办理度牒时,赵道友曾随口问过在下是否来自东域。
不错,在下的确出身东域。因此,当日在确认她来自东域后,我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,向她仔细,
询问起了关于东域,尤其是……在下的故乡,青澜城的近况!”
只见他的眼神中,流露出浓得化不开的乡愁与历经沧桑的悲凉,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
“许是感念在下的救命之恩,又或许是同为他乡漂泊客,那位女修对在下并无太多防备,颇为坦诚。
她不仅告知了我许多东域这些年的变化,青澜城的兴衰起伏,更是在谈及自身宗门时,眼中充满了,
自豪与光彩。”
“她曾言道,她们共和宗有一位年纪轻轻却已修为通天的宗主,姓赵,名天一!
言及赵宗主您以雷霆手段整合东域,荡平魔氛,乃是不世出的英雄豪杰,更是带领共和宗日益强盛,
名动四方。”
柳文轩的目光再次热切地投向赵天一,仿佛在印证着当年听闻与今日所见的重叠。
“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,”他仿佛陷入了当时的场景,语气都变得有些激动起来,“是她为了让我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