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忘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,为白震山及杨延朗二人指路。
然而二人所见的巨石,却是沾满泥土,污秽不堪,想是时过境迁,物非人非。
白震山走近几步,用手掌掸了几下,擦去巨石上的浮尘,才勉强可见“桃源”二字。
路过大石,便是一大片的桃林。
尚未复明的陈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:
春华秋实。
此刻已是秋季,桃林应是硕果累累,果香扑鼻。
说着话,陈忘使劲儿嗅了嗅,暗自纳罕道:“奇怪,怎么没有果香?”
怎么会有果香呢?
同行的二人眼中所见,尽是些早已枯死的桃树,不甘地伸展着它们尚未腐朽的枝杈。
更为诡异的是,在这些枯枝之上,密密麻麻地挂满了黄符,风一吹,唰啦唰啦地响,像极了枯树叶在风中摇摆。
这些符纸的存在,更坐实了桃源村有鬼的传闻,这让本就有些害怕的杨延朗不禁打了一个寒噤。
潺潺淙淙的声音,夹在风声叶声里,流进陈忘的耳中。
水声,是水声。
没错,这里便是桃源之“源”,流水自山间清泉涌出,跌落深潭,再经桃林流向村庄,哺育了一方水土一方人。
说着话,陈忘忍不住蹲下身子,捧了一捧水在手中,欲向口中灌去。
“陈大哥,别喝!”杨延朗见状,急忙出言阻拦。
“怎么了?”陈忘心中不解,开口道:“这是山泉之水,我在桃源村时,经常直接饮用,清冽甘甜,十分可口。”
哪里有什么清冽甘甜的山泉水,分明是一片色泽如血的猩红怪水,怎能喝得?
可见陈忘如此陶醉,杨延朗又不忍戳穿。
他思索片刻,开口道:“陈大哥,荒村无人,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。不如速去寻那古冢,少在此林中盘桓,若韩霜刃韩老前辈仍隐居此处,也好尽快问个究竟。”
陈忘闻言,觉得有理,想自己近乡思情,竟将寻师之事耽搁了。
想到此处,陈忘索性将手中水抛了出去,对二人道:“沿此水逆流而上,至一深潭,潭水边有一古冢,便是恩师的隐居之所。”
人生地不熟,陈忘口述景象又是十多年前的记忆,三人在桃林中兜兜转转,不知不觉间已至深夜,却仍旧不见古冢踪迹。
“先停一下,”行走之中,白震山突然拦住其余二人,疑惑道:“我怎么觉得咱们一直在林子里绕圈啊!”
陈忘也察觉出异常,回应道:“按理来说,从村口巨石至深潭古冢,不该走这么久才对。”
“咱们不会撞到鬼打墙了吧!”杨延朗踉跄一路,本是头困脚乏,听二人对话,却陡然清醒,道:“我听闻人碰到鬼打墙,会一直原地打转,难脱其困,直到累死为止。这,这可如何是好。”
杨延朗幼年时常在街上听老人们讲述鬼怪传说,在此诡异气氛之中,难免对号入座。
“小子,休要胡言乱语!”白震山打断了杨延朗的话,以免引发不好的联想,更加重此处的恐怖氛围。
老人家思索片刻,踱步至一棵桃树前,运起虎爪,猛地抓向树干,一抓一扯之间,竟将那桃树树干生生撕裂一块下来,留下一个恐怖的豁口。
做完这些,白震山开口道:“我们接着逆水而行,是不是在转圈,一会儿便知。”
见白震山在桃树上做了记号,杨延朗也不再胡思乱想,扶着陈忘,追随着浑浊的流水,在黑夜中的桃林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着。
月明星稀,时有被三人惊飞的乌鹊,在桃林上空盘桓。
又不知行了多久,杨延朗突然大惊失色,指着前方,大声呼喊道:“桃树,桃树。”
白震山随着杨延朗手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那棵被自己掐出豁口的桃树,竟赫然出现在面前。
在黑夜中的诡异桃林看到这副景象,莫说杨延朗那样的后生仔,便是他这样的老江湖,也不由得心惊肉跳起来,只将牙关紧咬,铁青着面目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“怎么,是又回到了原地吗?”陈忘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,只是他目不能视,感受到的恐怖便天然比他人少上几分,这也让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能够保持冷静。
陈忘宽慰二人道:“夜深林密,你二人又道路不熟,走错路也是常有之事。”
“一定是鬼打墙,一定是,”杨延朗有些惊慌失措,声音都颤抖起来:“陈大哥,我们按你描述,一直沿水流逆流而上,若无鬼神作祟,怎么可能走错路?”
事实就在眼前,白震山也无从反驳,只附和道:“是啊!沿水流而行,几乎不会有走错路的可能。如此兜兜转转,实在难以用常理解释。”
陈忘听二人言语,亦知处境不妙,虽不信鬼神之说,可一时头脑中亦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