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如此感同身受的悲伤和绝望,只隐隐之中感觉到一段隐藏多年的记忆击中了自己幼小的心灵。
悲伤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,可脑海中的记忆却愈发模糊。
过了好一阵子,陈忘终于平静下来。
当然,这“平静”也仅仅是相对而言的,他的脸上仍旧写满了悔过与悲伤。
陈忘开口道:“十年来,我一直在逃避,甚至想过用自戕来赎罪。人死不能复生,我一直以为,真相对我而言并不重要,没了巧巧,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,我早就该死,可巧巧那未说完的遗言中,却让我活着去照顾什么……”
至此,大家也大概猜到十年前的项云为何要改名陈忘了。
以妻姓为姓,以忘字为名。
斯人已逝,此心已亡。
想忘,又怎能相忘?
揭露伤疤的过程是痛苦的。
陈忘每说几句,就要停一阵子,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,才有可能再度开口。
“身在塞外,不问江湖之事,也算是一种逃避吧!”陈忘仰起脑袋,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。
待稍稍冷静下来,他接着开口:“我一直以为这阴谋只是关乎这盟主之位,或者小儿女的爱恨情仇,可一路走来,十年前盟主堂惨案的牵连之深,涉及之广,无不令我心惊胆寒。至此,我已不得不查明真相了,哪怕粉身碎骨。”
“但是,你们并不涉及其中,也不该卷入这场足以震动江湖,甚至会颠覆朝堂的大事之中,”陈忘话锋一转,继续劝道:“展姑娘,杨兄弟,还有芍药丫头,若无你们一路相随,恐怕陈某走不到这一步,可也就到此为止吧!”
“陈大哥,你并不亏欠谁,是那些恶人亏欠了你才对!”展燕仗义执言,开口道:“我出门闯荡,便是要行侠仗义,路见不平即需拔刀相助。可是,如今面对这难以跨越的天堑沟壑,便要知难而退,弃之不顾,转身便走吗?不,此非侠者所为。此事本姑娘不知晓还自罢了,既已知其中详情,定要同陈大哥一道,查他个水落石出。”
末了,展燕还看向杨延朗,问道:“臭小子,你说是也不是?”
“贼女,你还真会说,”杨延朗见展燕提到自己,也开口表态道:“我不如贼女嘴巧,可刚刚陈大哥不是说了嘛!若无咱们一路相随,如陈大哥这般人物,也绝对走不到这一步。俗话说:’一个好汉三个帮’,前路既然更加凶险,又怎么离得开我们几个呢?更何况,离了芍药的银针拔毒,凭你这副身体,又如何能与恶人争斗?你说是吧,芍药小丫头。”
芍药看了看杨延朗,又看了看陈忘,茫然地点了点头。
杨延朗见状,一手拉住展燕,一手拉住芍药,将二人带到陈忘床前,开口道:“陈大哥,伸手?”
陈忘虽不明所以,还是听话的把手伸了出来。
杨延朗将展燕和芍药的手分别叠放在陈忘手背,又对白震山道:“老爷子,也少不了你的。”
“小孩子把戏!”白震山嘴上颇为不屑,却老老实实地将手掌叠了上去。
最后,杨延朗也郑重的将手掌叠放在四人的手掌之上。
他开口道:“从今往后,我们五人同气连枝,齐心协力,查明真相,还江湖一个公道,还天下一个交代,一往无前,死不足惜!”
“呸呸呸,”展燕听杨延朗胡说乱讲,纠正道:“坏人死不足惜!”
“对,”杨延朗急忙改口道:“坏人死不足惜,死有余辜,死于非命,死……嘿嘿!”
杨延朗挠挠脑袋,苦于知识储备不足,只好顺着向下说:“总之,这一票,我杨延朗干了。”
说罢,他还朝白震山使眼色,要老人家变态。
“白震山。”
老堂主被年轻人的活力感染,竟然融入其中。
“展燕。”
展燕做事,从不犹豫,从不后悔。
“芍,芍药。”
热烈的气氛感染了芍药,将她从那模糊的悲伤回忆中拉回到现实。
“陈大哥!”“陈大哥!”“陈忘!”“大叔!”
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忘身上,等待着他的表态。
“陈忘!”
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。
新的名字,是逃避和遗忘,也是新生。
杨延朗的手掌重重地压了下去,几个叠在一起的手掌随着这一压,各自分开,可几人的心却在此刻紧紧凝聚在了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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