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在青石板路上,朱五六忽然停在一家布庄前。
布庄的门板上贴着张红纸,上面用墨笔写着 “本月绩优:张三娘,织布三丈无瑕疵,赏钱百文”。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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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张三娘是谁?”
朱五六问门口的伙计。
伙计是个机灵的少年,见他衣着体面,连忙回话。
“是咱布庄的织工,以前总偷懒,自从考绩司定下规矩,她织的布比谁都好!上个月的赏钱,够她给娃买两身新衣裳呢!”
朱五六点点头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熨帖了。
他想起紫宸殿上那些紧绷的脸,想起考绩册上密密麻麻的批注,原来这一切的落脚点,不过是百姓门板上的一张红纸,是织工手里能给娃买新衣裳的赏钱。
......
日头偏西时,朱五六一行走到了新丰镇外的杏花村。
村口的老槐树下,几个老汉正围着石桌下棋,棋子是用石子和陶片做的。
见朱五六等人过来,一个穿蓝布短褂的老汉抬头笑道:“几位是赶路的吧?前面有家王老实,家里干净,还能管住饭。”
李德全正想婉拒,朱五六却道.
“多谢老丈指点。”
王老实的家在村东头,土坯墙围着个小院,院里种着半架黄瓜,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。
听到动静,一个穿着粗布裙的妇人迎了出来,手里还攥着根缝衣针。
“客官是要住店?”
“叨扰了。”
朱五六拱手。
“我们是从外来的商人,想借宿一晚,多给房钱。”
妇人笑着往里让。
“看客官说的,钱够吃就行。当家的在地里浇菜,我去叫他。”
说话间,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扛着锄头回来了,见了朱五六,憨厚地咧咧嘴。
“客官别嫌弃,家里简陋。”
朱五六摆摆手。
“哪里的话,这样的院子,比长安的府邸自在多了。”
晚饭是糙米饭配着炒青菜、腌黄瓜,还有一碗鸡蛋羹,说是给 “远客补补”。
朱五六吃得香甜,比御膳房的山珍海味还对胃口。席间,王老实说起今年的收成,眼睛发亮。
“托陛下的福,今年的税定得合理,考绩司的官爷还教咱种新谷种,亩产多了两成!这鸡蛋羹,搁往年,只有过年才能吃上。”
“陛下的新政,你们都觉得好?”
朱五六故意问。
“好!咋不好!”
王老实放下筷子。
“以前当官的,见了咱就像见了肥羊。如今不一样了,上次里正克扣了咱的赈灾粮,考绩司的官爷来了,不仅把粮追回来,还把他撸了!现在的官,见了咱都客客气气的,生怕咱去考绩司告状!”
妇人在一旁搭话。
“可不是嘛,连咱村的李寡妇,都敢去县衙告那调戏她的劣绅了。县太爷亲自判的案,还赏了李寡妇两匹布,说是‘维护妇道有功’。”
朱五六听得心头暖热,正想说些什么,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。
一个穿着浅绿色布裙的姑娘端着个陶碗进来,辫子上还别着朵小雏菊。
“爹,娘,我给张奶奶送完药回来了。”
姑娘约莫十六七岁,眉眼弯弯,皮肤是健康的麦色,笑起来时,眼角有颗小小的痣。见了朱五六,她愣了一下,连忙低下头,把陶碗放在灶台上。
“家里来客人了?”
“这是咱闺女,叫阿秀。”
王老实笑着介绍。
“刚从镇上学医的先生那里回来,给村里的老人瞧病不要钱,说是考绩司的官爷夸她行善积德,能给家里积福。”
阿秀被夸得脸通红,小声道。
“我去给客官烧点热水。”
转身时,裙摆扫过门槛,带起一阵淡淡的皂角香。
朱五六看着她的背影,忽然觉得这农家小院的灯光,比紫宸殿的宫灯还要亮堂。
......
回到长安时,已是三日后的清晨。
朱五六换下锦袍,穿上龙袍,坐在紫宸殿的龙椅上,听着李德全禀报这几日的政务。
江南的堤坝修好了,漠北的战马配足了粮草,连翰林院新修的《农桑要术》都得了考绩司的 “优” 评。
“陛下,诸葛先生已在殿外候着了。”
李德全低声道。
“宣。”
诸葛亮进来时,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子。
“陛下私访归来,想必对民间事有了新的体察。臣这几日与吏部商议,觉得有件事,该提上日程了。”
朱五六挑眉:“先生请讲。”
诸葛亮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叠画像,上面都是些眉目清秀的女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