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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1章 凌汛预警(2/3)

手指划过一册《皇佑二年河北路河工险段巡查记录》时,停了下来。这是一本相对次要的档案,记录的是都水监官员日常巡查各险工段的情况。他原本只是想快速掠过,但目光扫过“澶州段”时,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
    记录显示,该年十月,都水监一位姓王的判官曾巡查澶州某处名为“龙王口”的险工,并备注“旧埽稳固,唯根部略有朽蚀,建议来年汛前酌情更换”。然而,就在同一份档案后面附着的核销清单里,却明确记录着“皇佑二年冬,澶州龙王口,更换新草埽三百束”!

    巡查说“略有朽蚀,建议酌情更换”,而核销却显示“已经更换”!时间仅仅相隔一个月!是那位王判官巡查不力,未能发现隐患,导致后来不得不紧急更换?还是……有人以“更换”之名,行虚报冒领之实?那三百束草埽,是否真的被更换了?还是仅仅存在于账面上?

    疑窦如同雪球,越滚越大。

    他立刻起身,又调阅了澶州地区近几年的相关账目和文书。很快,他发现这种“巡查无大碍,账目有更换”的情况,并非孤例!在河北路多个州府的险工段记录中,都出现了类似的矛盾!而被标记为“需要更换”或“已经更换”的草埽、木桩等物料,其采购来源,大多指向几家固定的商号。陈砚秋默默记下了这几家商号的名字。

    他坐回位置,闭上眼睛,深吸了一口史馆内冰冷的、带着陈腐纸墨气息的空气。脑海中,一条线索逐渐清晰起来:

    “清河”通过郑拓这样的关键人物,系统性地、隐蔽地贪墨治河款项。手段主要是虚报物料价格、虚报工程量(如将略微朽蚀报称严重必须更换,甚至无中生有)。贪墨所得的资金,通过那几家特定的商号进行洗白,而这几家商号……他仔细回忆,其中至少有两家,似乎在四海盟夜宴那晚,听那些巨商提起过,是他们关联或者控制的产业!

    资金流入四海盟的网络,然后呢?会不会有一部分,就像那川蜀来的汇票一样,最终流向了西北?或者,与那代号“鸮羽”的十万贯财物产生了关联?

    他想起赵明烛密信中的最后一句:“时近立秋,黄河即将进入凌汛期,望兄台万分珍重,伺机而动。”

    凌汛……武开河……

    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,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,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。

    如果……如果某些险工段所谓的“加固”、“更换”根本就是假的,或者偷工减料到了极致呢?那么,一旦黄河真的发生严重的武开河,这些看似坚固的堤防,在这些被蛀空的关键点上,就会如同纸糊的一般,一触即溃!

    “清河”这群人,难道仅仅是为了贪墨钱财?还是……他们有意制造或者放任一场巨大的天灾人祸?一场足以震动朝野、引发政局动荡的灾难?

    他们想干什么?借机攻击政敌?比如,将堤坝失修的责任推给现任的、不属于他们派系的河北路转运使?为他们即将上任的新转运使铺平道路?或者,有更深的图谋?比如,利用灾荒和流民,制造混乱,掩盖他们“货通辽塞”的行动?甚至……为北方潜在的军事行动创造契机?

    思绪纷乱如麻,但核心的危机感却前所未有的清晰。

    他必须立刻核实,那些账面上问题最大的险工段,真实的状况到底如何!尤其是那个澶州“龙王口”!

    然而,他如今身在汴京,身份敏感,行动受限,如何能亲眼去看千里之外的黄河堤坝?

    就在这时,史馆门口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。一名身着绿色官袍、神色紧张的吏员匆匆走了进来,径直走向管理档案的老吏,低声而急促地说道:“快!调阅最近三年所有关于黄河凌汛的观测记录和河北路的急递抄报!枢密院和政事堂的大人们急着要!”

    老吏不敢怠慢,连忙起身去查找。

    那绿袍吏员搓着手,在原地踱步,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,自言自语般低声道:“这下可麻烦了,河北路刚来的消息,说是冰情异常,怕是……怕是要有武开河之兆啊!”

    声音虽低,但在寂静的史馆内,却清晰地传入了陈砚秋的耳中。

    他的心猛地一沉!

    预感成真!危机,已经不再只是纸面上的推测和账目里的异常,它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獠牙!

    他强迫自己冷静,迅速将刚才翻阅的、含有关键证据的几份档案内容,凭借过人的记忆力,牢牢刻在脑中,并将那几家可疑商号的名字,用指甲在象牙算筹的背面刻下了细微的印记。

    然后,他整理好面前散乱的卷宗,恢复成原本无人动过的模样,起身,面色如常地走向那名绿袍吏员。

    “这位兄台,”陈砚秋拱了拱手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与关切,“方才听闻兄台提及河北冰情,可是有什么紧急军情?”

    那吏员见陈砚秋身着翰林院官袍,气度不凡,不敢怠慢,忙还礼道:“回禀学士,并非军情,但亦是紧急事务。河北路都水监急报,今岁黄河封冻早,冰层厚,且上游解冻迹象已现,下游却依旧坚固,蓄势待发,极有可能形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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