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张两位苍梧使节快步走出大堂,齐声道:“外臣见过大皇子。”
吴康连滚带爬地缩到角落,以袖掩面。
小院中,吐贺真右腿悬空,左脚踩着某位士卒的胸膛,手腕搭在膝盖上。
“两位钦天监高人呢?”
沈舟遥遥打了个稽首。
吐贺真还了一礼,“陈真人,能否跟本殿下走一趟?酬劳嘛,由吴康付。”
沈舟竭力忍住笑意,他在对方面前,最少有三个身份,分别是苍梧太孙,突厥额驸,钦天监弟子。
“外臣人微言轻,还需问过徐正使的意见。”
吐贺真扭头道:“嗯?”
徐元佑脸色数变,犹豫道:“此二人学艺不精,难当大任,您不妨找观星楼的术士帮忙。”
替皇室办差,干得好当赏,干不好领罚,为了避免扯皮,他先铺个垫,省得事后对方纠缠不清。
吐贺真顶着两个漆黑的眼圈,“没关系,无论最终结果如何,本殿下都不会讨回钱财。”
徐元佑轻叹道:“既如此,你们就跟大皇子去吧。”
沈舟与叶无尘躬身领命。
吐贺真的宅邸位于汗庭北侧,四周石墙高耸,门钉皆为狼首造型,在摇曳的火把下寒气凛然。
众人鱼贯而入。
沈舟拱手道:“大皇子稍待,等外臣们先起个坛,然后再开始做法。”
吐贺真点点头,退到廊下阴影处。
沈舟净手完毕,要了一盏紫铜香炉,放置于临时搬来院中的桌案上,随即又用指尖捻燃三柱线香。
灰烟袅袅升起,却不是直上青云,而是在低空盘绕不散,渐渐凝成一片浓雾。
接着,沈舟从背囊中取出五行旗幡,按照东青,南赤,西白,北黑,中黄的顺序插好。
法坛核心已立,气氛陡然一变。
周遭火把的光芒似乎黯淡了几分,阴风骤起,里面夹杂着微弱的哭声。
说实话,大宗师若想以“神异”之名欺骗百姓,简直不要太简单!
叶无尘手持马尾鬃,脚踏七星步,口中念念有词,偶尔甩出几张黄符纸,并以气机引燃,爆出发耀目的火光。
吐贺真唇角绷紧,就这?跟街头杂耍有何区别?还不如观星楼呢!
沈舟静立一旁,将柔然大皇子的反应尽收眼底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,叶无尘的动作倏然沉凝,先前浮夸的步法转化为一种古老的踏击。
整座府邸都为此发颤。
可惜无法调动太多气机,否则效果会更加震人心魄。
吐贺真低声询问道:“他们俩武道修为是什么境界?”
一旁男子回答道:“莫约三品上下。”
吐贺真身体微微前倾,眼中的轻蔑被专注取代,“高人不愧是高人,居然能调动天地之力!”
术士与武者走的路是同一条没错,但侧重点各有不同,前者求外,后者修内。
方圆数十丈的空气疯狂往叶无尘指尖凝聚,汇成一个暖黄色光点。
片刻后,他缓缓抬起左臂,暖黄色光点如流星经天,疾射向院落一角。
那里摆放着一副陈旧的狼首鞍鞯,乃是吐贺真少年所用。
砰!
金石之音响彻全场,光点被一股无形伟力弹飞。
沈舟手掐玄诀,暴喝道:“敬酒不吃吃罚酒!那就休怪贫道让你永世不得超生!”
说罢,他身后的桃木剑瞬间出鞘,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清越长啸。
嗡~
狼首鞍鞯原本干裂朽坏的皮毛,在众人眼皮子底下,以极快的速度泛起一层油润的光泽。
上面那道深刻的裂痕,悄然间弥合如初!
吐贺真的心脏怦怦直跳,眼睛瞪得溜圆!是鬼,绝对是鬼!
桃木剑划破空气,直冲而去!
可在距离狼首鞍鞯三丈处停下,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,似乎随时会断成两半。
沈舟当过几个月的“野道士”,深谙其中之道。
如果轻松地解决麻烦,客人会觉得自己吃了大亏。
努力,得让掏银子的人看见才行!
叶无尘越演越开心,“大皇子,我俩道行不够,需要你帮忙!”
吐贺真向一旁递了个眼神。
云变境男子闪身入场,可仅仅坚持了一个呼吸,就被“鬼魅”击中下巴,满口白牙散落四方,昏死当场。
咔嚓!
桃木剑裂开一条缝隙。
叶无尘再道:“大皇子,不行的,你是此物之主,对附着在上面的冤魂,有天生的压制力,其余人只会适得其反!”
吐贺真踌躇不前,冷汗直流。
沈舟嘴角渗出鲜血,点名要害道:“殿下,若我俩败下阵来,拍拍屁股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