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算了,换个方向再看看了,这西面漂流的鬼祟如此之多,不像是那道宗法舟拓荒过的地方。”
毕竟,道宗的法舟出行在这幽世中可谓是黑暗中的一盏烛灯,动静绝不会小,若是那法舟坛兵曾历经此处,多多少少会有些痕迹的。
再者说,黎卿心底里觉得前路无光,似他这般修行谶法的人,天人感应,最是敏锐。
前路,怕是多有波折了……
闻得舆辇之间轻叹一声,却见当头的纸兵纸马,踏空而动,摇幡呐旗,三两个呼吸便调转了方向,再往南去。
前路无光,西主萧萧,取道南明或可得明路!
而就是黎卿这敏锐到了骨子的直觉,这连命运都无法掌控的无常之心,却是叫他规避了一场久远的陷阱。
只见那梦境深处的舆辇车队离开之后,这方深邃之里突然地颤动了一下。
若星罗棋布的冥屿之间,一头头鬼祟似是大难临头了般,争先恐后的从那寄居的夹缝间迅速的攀爬了出来,有无面鬼、吊死鬼、断头鬼、痨鬼……
这百鬼暴动之下,似是背景板般的帷幕却是突然垂落了下来,只见那深邃的黑暗之中,苍凉的回响幽幽颤动,眨眼就将这幽天数百里尽数搅浑。
深邃的黑色当头垂落,百鬼惊惶之相荡然无存,又在静谧了半柱香后,两颗大如山岳的通红眸子突然睁开!
若是此刻有人立于百里外的幽天之中便会发现,这并非是什么深邃的幽幕,而是一头巍然的恐怖鬼影,深邃细黑的影子巨如太岳,往此处一伏便化作了一方幽垠。
这般大凶,一呼一吸之间,那游荡着的冥屿碎片便随着阴晦之气缓缓飘来,每当此僚沉睡苏醒之时,张口一吞便能吞尽周身冥土,纳百鬼入腹,令幽冥之中万籁俱寂。
通红的血眸扫视了一番四周,却并未见到梦中的小人小马,那通天的鬼影霎时间没了兴趣,翻了个身,化作一摊黑暗再度睡去,两尊巨大的鬼眸亦是随之缓缓闭合。
这是阴神上品的灵鬼大凶,与天都神话中的古之烛龙、夸父都足以比拟,是应幽天变化而生的鬼神。
黎卿若是稍稍耽搁上片刻,便免不了要遭上一劫,不动用岐山域的底蕴怕是都脱不得身了……
好在,此刻的黎卿已经往南而去。
西路无光,唯南得明也!
黎卿大马金刀的坐居在舆辇软榻之上,手心把玩着那八角如意灵符,玲珑猖主则是屈膝跪坐在侧,白纸素衣将窈窕的身姿勾勒的一览无余,正于香案上为黎卿研磨着水墨。
二人似乎皆有所感,都对身后阴晦之气的变化产生了几分颤栗。
“老爷,那是……”
玲珑突然停下研磨的动作,带着几分惊疑抬眸望向黎卿。
身后宛若天顷般的变化太过骇人,她连丝毫的变化都感受不到,可周身汗毛无端倒竖,这可……
“不用管,阴世幽天多诡谲,没有波及到你我便可,在这里,少些好奇心。”
黎卿三指摩挲着那面紫金玉符,眉宇间笃定之色愈浓。
他的直觉果然没错,方才停留之处,前方有大恐怖,是谓“前路无光”,那转道南行,怕是就真能柳暗花明了。
轻声安抚下玲珑猖主,黎卿将目光往前往幽暗之间投去,只觉茫茫之中,或许会有转机?
便在黎卿乘舆辇、踏玄阴,一路游击幽天之时,九山八水福地之间,五方仙门的大比正式拉开了序幕。
太一、清虚、三皇、太岳四大道宗居于最高阶的首位。
其次便是丹鼎诸派、六灵山、太玄门、白骨道,这些宗门有复数阴神战力底蕴的宗门,居于第二位列。
最后才是紫阳宗、青丘山、御鬼钟氏等等末席仙门与旁门。
当然亦有南国的成名散修,譬如自开一府的华素长公主;岭南的五鬼将军;江南道的鬼神府君王六郎;金平府的五溪褚龙君……
天南观则是一如既往的无人出席仙门大比。
此番传闻天南观的那位鬼郎-黎卿将要参与五方仙门会战,再加上其不久前行法毙杀一名帝朝神祇的威名,南国各方不少人皆是望向那空无一人的天南观席位。
然而直到擂台比斗之时,太玄-陈牧对战天南-幽篁子,竟然是轮空?
主持比赛的三皇道人翻手再三确认这一轮对战的道号,往擂台左右扫视了数遍,果真无人应答。
“幽篁子道兄因有要事,此番大比,弃权了!”三皇宗那位专修元磁重域的真传行走适时来到了擂台边缘,拱手与台上的师兄,也是向此番观摩大比的众人解释道。
不出意外的,天南观开宗四甲子,八场仙门大比,又缺席了……第七场!
天南炼气道总是如此,南国诸宗已经是见怪不怪了。
倒是江南红豆学宫的诸多士子多了几分遗憾,少时同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