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是又觉自家话语类比不当,竟然黎真传比作了那卑贱的牧人,青蟾道人话锋立刻一转、
“哈哈哈,都怪老头子说话没得个把门的,不该将其与真传相提并论,可莫要误解老夫了。”
“吾所言的意思是:这木王乃是真正的王爵,是将与仙门峰主比拟的地方豪强。其麾下王府一开,光是劾唤的属臣术士、可调动的精壮兵马,就是连老夫这五毒脉都得让他五分。”
这老毒物骨子中的那股不屑,解释中的拙劣,怎不是对黎卿当面的羞辱呢?
他到底是瞧不起那木王,还是瞧不起这天南观的小辈?
云台后的方案之上,唯见那黎真传将食指勾起,在那桌面上富有节奏的轻轻叩动着。
笃!笃!笃!
黎卿静观着下方的五色华盖,直到那华盖下的男子终于察觉到了异样,抬起来头,与黎卿四目相对……
“呵!”
冷不禁间,黎卿偏过头,不觉笑出了声来。
“鸿运齐天至,乘风扶摇起,也未必不是天助。”
“一凡民愚夫,趁风云变幻而起势,径直就骑到了您这土司老祖的头顶?确实是出乎意料。”
“诸祭司、蛊徒轻贱于他,也不过是因其出身卑贱,寻到了其丑陋样貌,欲将其拉下马来,取而代之。上人看不起他,也不过是因为自家的权威受挑衅了。”
“我瞧他,起于微末,踏破天南望族门槛,倒也没什么不好。”
“上人当年不也曾是乡寨一儿郎,蜉蝣窥天,方才有今日,怎突得俯视起众生来了。”
黎卿偏过头来,不加掩饰的注视着这位五毒老祖。
修道之人,哪一个不是从先天懵懂的凡夫做起?
有人资质愚钝,毕生止步于周天练气,百年后也不过化作黄土一捧;有人天资聪慧,踏入紫府,早早便端坐于云台之上。
有人气运晦暗,身如天煞孤星,在这修行一路举步维艰;有人得天之幸,或入青丘山作狐婿、或赘冥府称郎君……
若是人人皆类我,在那固有律道之内按部就班的踏过重重关卡,走出同一条路,得到同一个结果。
此道非士道、非仙道,而是神道。
那是重谱了秩序规则、固定了一切变化,或者说将再无变化的敬天法祖-尊神道!
如此,还有什么意思呢?
二人默然对视,青蟾道人面色愈发睥睨,可黎卿眸底中的不屑之意也越发浓重了起来。
下方锣鼓齐鸣,可这高台之上久久对峙不休。
突然。
青蟾道人嗤笑一声,且先吐出一口浊气。
“也是!”
“若是失去了变化,天地间就犹如一潭死水,也就再没了希望。”
变数,是这世间最无法捉摸、最不可思议的东西。
正如这天南一府,到底是为天南观久恒辖制,还是会在变数之下,出现有其他的方向呢?
青蟾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高台左座,终随着开宗大典的鼓点之声越来越放松,靠到太师椅背上,偏头笑问了起来:
“前不久因柳黄州之事,临渊与白骨道生隙,幸得尹祖法力无边,才能力压白骨道的二尊真人。”
“既结下了大怨,不知后续可有老夫尽力之处?”
至如今,西南几府之中谁不知晓天南观与白骨道生隙的缘由就是那鬼郎君?这老毒物是何心思,不必多言。
这一二三、再而三的试探,着实令黎卿有些厌恶了。
他指尖一挑,幽幽元炁便汇聚在了指尖,转过头来,直接便是直呼起了这五毒祖师的名讳。
“青蟾,你可曾听说过外海的三仙宗?”
见那青蟾老祖不语,含笑歪头,一府洗耳恭听的模样,黎卿继续道:
“三宗统御列国,于诸国中开仙城,梳万道,成就一方长生传承……可那驭兽仙宗也是有过衰弱之时的,最低谷时,门中不过鲲兽一尊,海龙三头,紫府道人不过一掌之数,眼看便要江山倾覆。”
“那驭兽仙宗麾下正有一座附属宗门,于最紧要之时,不求门户私计,自愿投身于那山鲲腹部,舍生取义、求仁得仁,正是以满门的紫府道基所奉,才孕育出了古妖鲲兽,叫那仙宗复起。”
“至如今,那附属宗门的几尊道人长生牌可仍旧供奉在驭兽山脉,受尽子孙瞻仰。”
此事,还真不是黎卿杜撰,而是搭乘驭兽仙宗的云渡之时,那驭兽童子所述。
言至此处,黎卿转过半个身子来,阴瞳之中恶意萦绕,无礼的扫视起了这青蟾老祖。
“依贫道看,上人报答之心也未必低了他等!”
此言一出,当即令那青蟾面色发青,蓦地站起身来,睥睨着旁侧的毛头小子。
这青蟾祖师周身法力涌动,蟾鼓玉鸣之声交集,将顶上青玉之气一震,立刻化作青玉绿珠串成的帷幕。
金钟赤鼓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