私自祭拜野神与鬼神那是万万不行的,这是道法显圣的时代,每纵容一道祭礼都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酿成邪神灾患。
但,如果是这等有功之人,魂祭些许的邪道法器,又不是用的人道生魂,倒也不是不能容忍了……
黎卿此刻,自那山门木阶上缓缓踏下。
两道“嵬”形法箓刻印在那狐兽眉心,其中隶属于魂道的招魂法门,顷刻便控制住了那两头狐狸的元灵。
将信手炼制的两枚摄魂狐牌抛到黎霍柳、黎芸二人手中,那狐兽儿也是眼尖,见状当即连眼神都清澈了起来,趴伏在地,呆然的仰视着面前那一男一女。
旁侧无面猖寻了一道间隙,适时地将琼华宝灯递给老爷,这延命灯中法禁已有三百八十八道,底蕴当真是愈发深厚了!
这面弟友兄恭,赐下灵狐听用,结宗族之因缘,那里蟾仙被缚,心惊担颤的望着上方道人,口中亦是连连讨饶:
“仙长慈悲,俺老蟾真的是没干过触碰南国法禁的事儿,便是山里与猎户生隙寻仇,也是黄仙一堂干的,仙长明鉴啊!”
“俺老蟾向来也只是想求一块容身之地,足吃足喝,活上个几百年就够了。”
“仙长饶我,仙长救我,老蟾愿归仙长门下作一猖兵妖将、洒扫挑夫……”
那老蟾憨笨,自缚手脚,又被群猖打压,五花大绑了七八圈,此刻亦是俯首参拜,连连磕头,想要求一条活路。
五仙堂被灭,他孤零零的一头老蟾蜍,入了府州之中,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,不是成了那甲士的驭兽食粮,就是作为千刀万剐平民愤的肉酱。
此刻,他的生死只在那仙长一念之间。
“老爷,要这丑蟾蜍来作甚,看着就怪恶心的。”
“还不如取了那一层纸蟾衣,祭了颅首练器来的干脆……”
玲珑猖身姿曼妙,一步一摇的走近黎卿,直将那一札漫山收集来的妖皮纸交到黎卿手上,见这老蟾求活却是没有丝毫的同情。
这一头头猖兵脸上,只充满着猖獗的恶意与讥嘲,玲珑大猖更是吹起了耳旁风,叫那老蟾仙心头叫苦不迭……
所谓劾召兵马之道,上者为神将,合授天人之箓,道中护持,中者为天兵,黄巾缚力士、撒豆有祖丁,奉于道场法坛,为道脉底蕴。
这其中最下者,猖道兵马也,或许其战力凶悍卓绝,惊得鬼神易帜,然其刚猛难制,野性不驯。
此纸猖兵马尚且是黎卿一手造就,便是如此模样,也难怪其他法脉,求一坛猖兵相助还得焚香祭祀,称祖言君,时岁供奉了。
甲子玲珑之言,黎卿自然是懒得搭理她。
倒是旁侧的族弟看出了黎卿意图,将那狐牌往袖中一收,两步上前拱手便道:
“二郎,这五仙堂中有蟾仙,其名声素来都称得上一声厚道,不似那狼貉毒蛇。”
“不若,二哥就收下这个老蟾,听闻仙门有缚魂契,定了名分,日后哥哥要办事时能有个行走听用,这老蟾也能寻条活路?”
黎霍柳顶住那猖君幽怨不满的目光,苦笑间却是为兄长计,顺了个台阶下来。
地上老蟾闻言,更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,头如捣蒜般连连叩首求饶。
“仙长容俺老蟾做个行走,俺虽生来蟾身,长相丑陋,但并不是凶歹之人,仙长活我一命,定当以死效力。”
黎家三兄妹将那五仙堂中妖灵扫净,绸缪归路之际。
那黎家大郎与诸府军豪侠亦是已经照面,定下了料理首尾的章程。
此处仙家尽伏,零零散散的几头小怪,亦被诸豪侠府军收缚。
黎雍回头望了那几位族裔兄弟一眼,拱手便要告退:
“此间事了,山中诸务且由校尉与各位乡老豪侠处理尾巴!”
“雍恐怕须得先走一步,得回府都与诸上君面陈此番变故了。”
回头望了望那三道身影,黎雍右手微抬,又在沉声叮嘱了数句。
云桂五仙堂与州县仇杀,如今这场面,令那刺史、府令心头都有些不安,黎雍先归府都,一是且与家中二郎接风洗尘,共聚血脉情谊。这第二嘛,还真是为州府中传信,给那州中主事一个反应的机会!
才相商未久,黎雍便托手挡在了那诸多甲士豪侠的前往觐见,不教他等扰了黎卿清净。
方外求道于仙门,要么雄踞外府,自成体系,要么似那丹鼎诸道观般,山野做宰相,闭上门来享清修,但绝不要与那肉食者们谋一时之上下,空耗道途……
且见那道人信手托宝,往那长空中一抛,立时便有一尊软舆王辇落在云头上,其形也,上陈混元华盖,绮罗灵帐,九华缀沿,如若肩舆形制,两丈余长,又似云梦一天舟。
黎家四兄弟直往那云辇中,揭流幕,挂帘珠,一一就座,顷刻间,云辇升空且遮月,赤龙颔首衔蟾仙,作烛龙逐辇之势,就此东去!
徒留那漫山的兵甲心有怅然。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