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几乎是咬着牙吼出最后一句。
士兵们面面相觑,眼中满是不甘和失望,但在韩休琳那择人而噬的凶狠目光和张奎等人明晃晃的刀锋逼迫下,没人敢再动手抢夺。
贪婪的火焰被残酷的军令暂时浇熄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怨气和更加扭曲的掠夺欲望——他们需要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!
……
……
节帅府深处,卢氏新建的宗祠。
这座供奉着范阳卢氏千年列祖列宗、象征着无上荣光与门第传承的庄严殿堂,此刻朱漆大门被暴力撞开,门栓断裂。
平日里连一丝灰尘都不允许沾染的圣地,此刻被无数沾满泥泞、血污的靴子践踏。
里面供奉的紫檀木牌位,上面刻着卢氏历代先贤、高官显贵的尊讳,被粗暴地扫落在地,砸在冰冷的地砖上,发出清脆的碎裂声。
珍贵的先贤字画被从墙上扯下,价值连城的古董玉器被当作垃圾踢飞,碎裂的瓷片和踩在脚下的卷轴,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无比刺目。
韩休琳拖着他那把沾满血污的镔铁横刀,带着一身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戾气,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恶鬼,踏入了这片千年神圣之地。
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神龛上那密密麻麻、按辈分排列、金光闪闪的牌位。
最顶端,是卢承嗣和卢珪父子的名讳,字体尤为硕大、威严。
卢承嗣…卢珪…这些名字,曾经如同高悬在他头顶的利剑,压得他喘不过气,逼得他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。
每一次在节帅府中见到卢珪,对方那看似温和实则冰冷轻蔑的眼神,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。
他仿佛又看到卢珪端坐高堂,轻描淡写地否决他提升军饷的请求,如同打发一个乞丐;看到卢承嗣那封措辞严厉、斥责他“驭下不严”的训斥信函被当众宣读时,同僚们那掩饰不住的讥诮眼神……无数屈辱的画面在眼前闪现,最终都汇聚到神龛顶端那两个金光闪闪的名字上!
刻骨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住心脏,疯狂滋长!他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极端仇恨和病态快意的扭曲笑容。
“千年世家?我呸!”韩休琳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,猛地吸了一口浓痰,运足力气,狠狠地、精准地吐在神龛最高处、卢承嗣那最尊贵的牌位之上!
“啪嗒!”粘稠的、带着血丝和污物的浓痰,不偏不倚地糊在“卢承嗣”三个鎏金大字上,顺着光滑的木料缓缓滑落,留下一条恶心的痕迹。
这亵渎的一幕,让祠堂内残存的几个卢氏老仆发出绝望的悲鸣,随即被凶悍的士兵拖了出去。
韩休琳看着这庄严肃穆、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殿堂,看着那些被踩在泥污里的历代先贤牌位,一股毁灭一切的疯狂快感冲上头顶!
他夺过身旁亲兵手中的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,火焰在他癫狂的瞳孔中跳跃。
“给老子烧!烧成白地!”他嘶声狂吼,声音在空旷的祠堂内回荡,如同恶鬼的诅咒,“从今往后,幽州只有韩!没有卢——!!”
燃烧的火把被他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扔向堆积在地上的那些价值连城的字画卷轴和垂落的、用金线绣着卢氏族徽的丝绸帷幔!
“轰——!”
干燥的丝绢、木料、纸卷瞬间被点燃!火焰如同被压抑了千年的凶兽,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,猛地蹿起数丈高!
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,带着纸张、丝绸、木材燃烧的焦糊味,瞬间吞噬了神龛、梁柱、匾额……那些象征着卢氏千年荣耀、野心与传承的牌位,在熊熊烈焰中迅速变黑、扭曲、碳化,最终化为飞灰!
整座宗祠,连同卢氏在幽州最后的、精神上的根基,被彻底卷入毁灭的洪流!
……
……
清洗名单上的所有河北豪强府邸,在杀手营特战精兵精准的破门拔除硬点,和不良人“幽影”对地形的熟悉引导下,迎来了灭顶之灾。
韩休琳杀红了眼的旧部如同最残酷的梳篦,反复扫过每一座深宅大院。
抵抗者被当场格杀。
投降者跪地求饶,换来的也只是冰冷的刀锋和无情的抄家灭门。
男人被砍杀在庭院的水池边、假山旁,鲜血染红了锦鲤池水。女眷的哭喊声在深闺绣楼中凄厉响起,又戛然而止。
孩童惊恐的啼哭淹没在士兵的狂笑和掠夺的喧嚣中。
昔日繁华的豪门宅邸,变成了屠宰场和焚尸炉。
无数金银财宝、珠宝玉器、绫罗绸缎、地契田产被洗劫一空,如同垃圾般被随意抛上大车,运往一个地方——幽州节帅府的前庭广场。
当韩休琳踏着血泊和瓦砾,带着一身浓得化不开的煞气回到节帅府时,眼前的景象让他也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前庭广场,那座象征着卢氏权威的巨大演武场,此刻已被无数箱笼、麻袋、散落的珍宝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