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罗晓宁说到最后,声音哽咽,深深一躬,充满了无力感。
颜真卿重重叹息一声,那叹息声仿佛承载了整个帝国的疲惫:“陛下,此辈行径,狡猾至极!皆在律法边缘游走,钻营之精巧,规避之娴熟,令人叹为观止!其背后盘根错节之势力网络,根深蒂固,尤以河北卢氏为魁首!”
“卢氏千年望族,但光是一个卢氏倒也不怕,但卢氏代表的是四方豪强世家,牵一发而动全身!若贸然以强力弹压,稍有不慎,便是星火燎原,激起地方巨变,天下板荡!此……实乃新政推行之最大梗阻,亦是幽州卢氏敢于如此猖獗、抗拒王化的底气所在!”
他最后一句,如同投枪匕首,矛头直指问题的核心——盘踞河北千年、势力渗透帝国肌体骨髓的卢氏门阀!
“河北卢氏”四个字,如同四块万钧巨石,沉甸甸地砸在紫宸殿每一个人的心头。
殿内刚刚因王忠嗣怒吼而升腾起的些许热度,瞬间被这冰冷的现实浇灭,气氛沉滞得如同灌满了铅水。
王忠嗣脸上的战意和不解,第一次被一种深沉的凝重所取代。
他虽为武将,但也并非不通世务,深知这些盘踞地方的巨鳄有多么难缠。
王维闭上眼,似乎不忍再想那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。
连阴影中的严庄,那冰冷的眼神也似乎变得更加幽深,显然在评估着卢氏这张巨网的韧性与节点。
就在这片令人绝望的沉重几乎要将所有人压垮之际,一直沉默如深渊的裴徽,嘴角却极其细微地、向上牵动了一下。
那并非笑容,而是一抹冰冷到了极致、锐利到了极致的弧度,仿佛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透着寒气的缝隙。
他的眼中,更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、足以冻结血液的寒芒。
然而,他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与这沉重气氛格格不入的轻松,如同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:
“此局看似铁板一块,无懈可击,幸赖元卿……”裴徽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,瞬间锁定了一直静坐如渊、仿佛置身事外的新任宰相元载,“为朕献上了一策。此策,可破此百年僵局,解此心腹大患。”
刷!
殿内所有人的目光,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,瞬间聚焦于元载身上。
那目光中充满了惊愕、探寻、怀疑,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,如同聚光灯般灼热。
元载,这位以心思缜密、手段老辣着称的新贵,面容依旧保持着那份儒雅平静,仿佛殿内惊涛骇浪与他毫无关系。
迎着众人灼灼的注视,他从容起身,向御座上的裴徽深深一躬,姿态谦恭至极,挑不出一丝错处,完美诠释了人臣之礼。
然而,当他缓缓抬起头时,那双深潭般幽邃的眼睛里,却再也掩饰不住地闪烁着洞悉人心的精明与掌控全局的自信锋芒。
那光芒,锐利如鹰隼,沉静如古井,仿佛殿内所有人的心思,都早已在他的棋局之上。
“陛下谬赞,臣惶恐。”元载的声音不高,却异常清晰,带着一种奇特的、富有韵律感的磁性,仿佛在拨动着一把无形的古琴,每一个音节都恰到好处地落在众人心坎上,“此乃陛下圣心烛照,高瞻远瞩,早已了然于胸。臣不过拾遗补阙,偶有所得,斗胆献芹罢了。”
他轻巧地将所有功劳归于皇帝,滴水不漏,既显谦卑,又暗示了帝王的深不可测。
随即,他步入正题,语气变得如同一位执棋者在推演一盘关乎天下的棋局,冷静而充满掌控感。
“诚如颜公所言,河北世家,尤以卢氏为甚,盘根错节,树大根深。其根系早已深入州郡骨髓,枝蔓勾连朝野内外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”
元载的声音平缓,却字字千钧,他目光扫过王忠嗣,带着一丝安抚,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否定,“若强行以王将军所言之雷霆手段,调集重兵剪除,固然可逞一时之快,摧其巢穴……”
他微微一顿,如同在棋盘上落下第一枚关键的子,点明了王忠嗣方案的致命缺陷:
“然则,北地必致剧烈动荡,烽烟四起!卢氏千年积累,党羽遍布,其反扑之力、煽动之能,岂容小觑?届时,河北必成人间炼狱!动摇国本!更会予虎视眈眈之突厥、契丹以可乘之机!此非上策,实乃饮鸩止渴之下下之策!”
他直接而清晰地否定了王忠嗣“犁庭扫穴”的提议。
王忠嗣眉头紧锁,鼻中发出一声粗重的不满的轻哼,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,但看着元载那笃定的眼